《洁净与危险》是英国人类学家玛丽·道格拉斯创作的人类学著作,于1966年首次出版。
内容简介
1、在第一章中,道格拉斯提出这样几个问题:
第一,“不区分神圣和不洁”是原始宗教的特征吗?原始人不能区分神圣和不洁,这是人类学家长期以来就存在的对原始人的偏见。
第二,巫术仪式是否原始卫生学的一种形式?涂尔干认为,巫术性仪式是原始卫生学的一种形式:“巫师提议分开放置的那些事物,实际上如果放置在一起或混合的话,是不可能不发生危险的。这是由于它们本身的属性的缘故……那些行之有效的警句,正是卫生学和医药禁令的最初形式。”
第三,原始人相信他们的仪式可以产生神迹吗?弗雷泽认为,原始人相信他们的仪式会产生神迹,对于原始人来说,宇宙由不具备人格的、机械的原理所推动,他们则试图去掌控这一原理的正确方程式。爱希洛特也认为,原始人的仪式依赖不可知的迷信。
第四,原始不洁关注的只是物质,而没有道德的内容吗?罗伯逊·史密斯认为,原始的不洁规则关注的是行动的物质场合,比如,接触尸体、流血或唾液等被认为可以传播危险。相比之下,基督教的规则却能超越物质场合,以当事人的动机和意向作为判断的依据。
2、第二章中道格拉斯对第二个问题作出了回答,即原始仪式是不是基于卫生的考虑。她认为,原始仪式附带卫生的效果,但这是仪式的结果,并不是仪式的原因。仪式活动的附带益处是一回事,而仪式活动的原因又是另一回事。道格拉斯认为,现代的卫生学和原始的象征仪式惊人的相似,比如人们不认为鞋子本身不是肮脏的,然而把它放到餐桌就是肮脏的;人们也不认为食物本身是污秽的,但是把烹饪器具放在卧室中,或者把食物溅到衣服上就是污秽的。道格拉斯总结道,人们关于污垢的观念表达的也是象征体系,污秽就是处置不当的东西。污秽是事物系统排序和分类的副产品,因为排序的过程就是抛弃不当要素的过程。人们清除的污染行为是一种反应,它试图清除可能混淆或抵触分类系统的物体或观念。污秽就是不可分类的事物,人们的卫生行为是为了维护既有的分类体系。卫生不是原始仪式的原因,在某种程度上,卫生和仪式是同义语。这样,原始仪式就和人们日常的清洁行为统一了起来。原始人和现代人在仪式这个概念下得到了统一,仪式的原因都是为了维护既有的分类体系。
3、第三章通过研究《利未记》中的可憎之物,研究了犹太民族对不可分类动物的态度。在《利未记》中规定了许多不可食之物,道格拉斯认为,它们之所以是不可食的,因为它们是不可分类的。她认为《创世纪》中展现了宇宙的三界,亦即陆地、海洋与天空,每个层次规定了适当的动物生存。任何生物,只要它不配备适于其所在层位的正确运动方式,就是违背圣洁的。
4、第四章中道格拉斯回答了第三个问题,即原始人相信他们的巫术会产生神迹吗?道格拉斯作出了否定的回答。道格拉斯认为,原始人在举行仪式时,并不太关注仪式的功效。道格拉斯认为,奇迹并不仅仅通过仪式产生,仪式也并非总是为奇迹而举行,原始宗教中的仪式和奇迹之间的联系非常松散。内在意志和外在实施是宗教的两个方面,二者缺一不可。道格拉斯认为,人是仪式动物,社会仪式创造了现实,离开仪式,现实就不复存在。仪式的象征意义只有在被人们信任的时候才会发生作用。
5、第五章中道格拉斯提出了一个新问题:我们与原始人的真正差异是什么。道格拉斯认为,原始世界具有无分化的、以人为中心和有人格性的特点。无分化的和以人为中心的这两个概念是相关的,指的是原始人的观念是“物我不分”的,人的命运和宇宙的命运相联系。人们对事件的解释都是以好运或厄运的概念来表达,世界的运作是由人格性力量还是非人格性力量所支配并不重要。例如,古希腊人的观念中,每个人的命运都在神的掌握之内。道格拉斯指出,原始人“物我不分”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分辨的能力,而是他们所持的宇宙观就是如此。道格拉斯认为,在经济领域,原始人比我们有优势,他们直接面对经济现实,而我们要依靠货币媒介;在宗教领域,我们比他们有优势,现代人直接面对上帝,而原始人还要依靠各种宇宙力量作为媒介。
6、第六章中主要是关于污秽和秩序的讨论。危险的来源有四种情况,第一章是结构的缝隙,第二章的结构的边缘,第三种是角色多义性,第四中是违背角色定义。以上四种情况被看做是“非结构”状态的情况,或者说是“不可分类的”。不可分类的就是污秽,而污秽就是危险的,同时也是有力量的。婴儿被认为是危险的,因为它们处于过渡地带,他们既不是物,也不是人,它们是从无到有的过渡状态,是无法被定义的,因此是危险的。对于社会结构来说,精神病医院是个边缘的无序地带,从里面回来的人就有了危险和独特的力量。
道格拉斯认为,秩序意味着约束,意味着有限的选择。因此,无序的含义就是无限,当其没有实现过任何模式,那么它形成模式的潜力也是无限的。无序对业已存在的模式具有破坏性,但无序也具有潜能。它既象征着危险,也象征着力量。
7、第七章中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身体排泄物会成为危险和魔力的象征。道格拉斯认为以往的解释都是缺乏解释力的。关于排泄物魔力的问题,道格拉斯认为这是由偏见产生的。造成这种情况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提供信息的人的偏见,二是观察者的偏见。
身体作为社会的象征物,身体的边缘也就具有危险性,因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把身体的排泄物当成是危险之物。因为身体排出的东西是最明显的边缘事物,眼泪、唾液、血、乳汁等已经越过了身体的边界。从身体剥落的东西,如皮肤、指甲、剪下的头发也一样,它们代表了非结构的力量。
道格拉斯认为,越是规模小、受压迫的群体,对政治实体的边界的关注就越强烈,而对政治实体的关注越强烈,对进食、排泄、性的关注也就越强烈,因为食物、排泄和性都与身体的边界有关。或者说,结构的理论和非结构的理论是相对的。越是试图加强结构的理论,而非结构的理论也就越大。印度人的种姓制度用洁净程度来看待社会地位的高低,越是高级的种姓,对洁净的禁忌越严格,对污秽的危险也越焦虑。这是因为种姓地位越洁净高贵,越可能成为一个少数群体。
8、第十章回答了第一章中的第一个问题,即有没有人会把神圣和不洁混淆起来。实际上道格拉斯一直论述的一个核心观点就是:结构和系统是人们分类的结果,污秽是分类过程中不能被纳入系统的东西。系统内部有维持系统的力量,而系统外部也有威胁系统的力量。或者说,无论“系统”和“结构”,都并不是世界的全部,而只是世界的一部分。世界是一个整体,而由于人类的分类活动,世界被二分为两部分:秩序―混乱、结构―非结构、系统―系统外、洁净―污秽、安全―危险、清晰―模糊、道德―罪恶。对立双方的任何一方都依赖对方的存在而存在,对立双方的任何一方都不是世界的全部,而只是世界的一部分,只有对立的双方统一起来,才是世界的全貌。
谈到宗教,道格拉斯引用威廉・詹姆斯的观点,认为宗教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不完善的乐观宗教”,一种是“完善的悲观宗教”。不完善的乐观宗教不承认恶在事实上的存在,不承认“恶的事实与善的事实一样是自然的真正组成部分”。而完善的悲观宗教则承认善和恶、秩序与混乱、洁净与肮脏、安全与危险都是世界的组成部分。分类具有人为性和相对性,完善的宗教为人们提供了一个反思分类的机会,其表达的正是对我们二分的超越。宗教仪式表达的正是对立面的圆满联合,使得人们对文化赖以建筑其上的分类加以思考,从而意识到它们的表象都是虚构、人造、专断的产物,分类是人类的需要。道格拉斯认为,勒勒人的宗教总体上是倾向“不完善的乐观宗教”。
作品目录
创作背景
玛丽・道格拉斯师承普里查德学习人类学。20世纪50年代,她前往刚果对莱勒人(Lele)进行田野调查,并出版了一本关于莱勒人的著作。但为世人所熟知的是她后期的理论贡献《洁净与危险》。在《洁净与危险》一书中,道格拉斯融合了英国本土的结构功能主义和法国的结构主义对她的影响,她熟知这些早期理论一部分是缘于她在非洲的田野调查,当时的非洲有很多法国人类学家在从事调查,重要观点的灵感来源于涂尔干和莫斯。
作品思想
《洁净与危险》一书中,玛丽・道格拉斯研究了人类社会中存在的污秽和禁忌问题,力图说明为什么有些事物和人会被认为是肮脏的、污秽的和具有污染性的。
在道格拉斯看来,人类社会中关于肮脏与洁净之间的区分并不是出于自然的原因,被认为是肮脏和污秽的人和事物本身从物理上看并不是对人类有害的或者是丑陋的;过去的人们或者采用医学的理由,认为它们是有害于健康的;或者采用审美上的理由,认为它们是丑陋的;或者采用道德上的解释,认为它们是一种道德培养过程的牺牲品,人们将它们看作肮脏的和污秽的,是为了让人们远离它们可能带来的诱惑、罪恶和堕落;或者干脆诉诸本能,认为被视为肮脏和污秽的事物是因为人们本能上对之反感。道格拉斯认为这些解释都是不确实的。
在道格拉斯看来,洁净和肮脏的观念实际上是一种分类体系的产物,那些不能被特定社会中特定的分类观念所容纳的事物和人就会成为肮脏的和污秽的,洁净和肮脏是社会秩序化、结构化的产物。例如《圣经・利未记》所告诫的不能食用的动物,并不是因为它们本身是肮脏的和污秽的,而是因为它们不能被当时人们将世界分为大地、海洋、天空三个部分的分类体系所容纳。道格拉斯认为,不同社会中存在着不同的分类观念和分类体系,这些分类观念和体系象征着社会结构和社会秩序的构建与维护,因此,任何禁忌和肮脏都应该放在特定的社会和社会分类系统中来理解。道格拉斯认为,人类生活在一个“象征世界”里,对客观事物的认识,包括洁净与肮脏的观念是由社会建构的,它表达着社会本身的秩序化体系和结构,同时关于洁净和肮脏的观念本身也在象征着和强化着社会结构和社会秩序。
作者简介
玛丽·道格拉斯(Mary Douglas,1921—2007),英国人类学家。1921年生于意大利,她的父亲在英国殖民部工作,母亲是虔诚的天主教徒。1939—1943年,她在牛津大学圣安妮学院学习,师从埃文思-普里查德学习人类学。随后她在英国殖民部工作,直到1947年回到牛津大学,继续其没有完成的学业。她在伦敦大学学院教书25年。1977—1981年,她在纽约的罗素塞奇基金会做教授研究员,从事文化研究,之后她来到西北大学,从事宗教学和人类学研究。道格拉斯获得的荣誉有皇家人类学学会副会长(1974—1977)、美国艺术科学院成员(1974)、英国科学院通讯会员(1989)、大英帝国司令勋章(1992)、大英帝国女爵(2007)。主要著作有:《卡塞的莱利人》《洁净与危险》《自然象征》《
制度如何思考》《思维类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