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羊·冬日写怀

元代乔吉散曲作品

《山坡羊·冬日写怀》是元曲作家乔吉创作的一组散曲，共三首。第一首写作者因事在外客居，办事不顺而滞留在旅店中，恰逢冬至节，穷困潦倒的情景。第二首抒写世事变迁祸福无常的感慨，揭露达官责人纸醉金迷的生活和贪得无厌的本性。笔调辛辣，一针见血，警告嘲讽，鞭辟入里。第三首曲写怀，从柳宗元《江雪》诗脱化而来。柳宗元原诗以渔翁自喻，表明孤独不屈的心迹，此曲虽也写寒江独钓，其意趣却有所不同。

作品原文

【中吕】山坡羊·冬日写怀

离家一月，闲居客舍，孟尝君不费黄齑社，世情别，故交绝，床头金尽谁行借？今日又逢冬至节。酒，何处赊？梅，何处折？

朝三暮四①，昨非今是，痴儿不解荣枯事②。攒家私③，宠花枝④，黄金壮起荒淫志⑤。千百锭买张招状纸⑥。身，已至此；心，犹未死。

冬寒前后，雪晴时候，谁人相伴梅花瘦？钓鳌舟，缆汀洲，绿蓑不耐风霜透，投至有鱼来上钩。风，吹破头；霜，皴破手。

注释译文

词句注释

①朝三暮四：本指名改实不改，后引申为反复无常。

②痴儿：指傻子、呆子。指贪财恋色的富而痴之人。荣枯：指事物的兴衰，情理的得失。事：道理。

③攒（zǎn）家私：积存家私。

④花枝：指女色。

⑤黄金壮起荒淫志：有了金钱便生出荒淫的心思。

⑥锭：金银的量词。五两或十两黄金（白银）为一锭。招状纸：罪犯招供的文书。

白话译文

朝三暮四兮不可迷惘，昨非今是兮仔细思量。痴儿不懂事理兮低智商，只知积攒家私兮宠爱娇娘。金钱太多兮只能壮败家子之胆量，花费千万金钱兮买了一招供状。自身，已经到了这模样；内心，还抱着东山再起之梦想和妄想。

创作背景

根据《录鬼簿》记载的行状，乔吉一生穷困，科举无门，仕途绝缘，浪迹江湖，常赊钱买酒。在同题的另一支曲子中，他曾交代这三首曲是在“离家一月，闲居客舍”时所作。

作品鉴赏

《山坡羊·冬日写怀》组曲共三首。第一首交待写作背景。他因事在外客居，办事不顺而滞留在旅店中，恰逢冬至节，穷困潦倒。

第二首曲抒写作者世事迁变祸福无常的感慨，同时对那些婪敛财和荒淫享乐的思之人点了辛辣的讽刺和无情的批判。前三句意思是：世间万事反复无常，不可预料，转眼之间，一、然而，那些愚顽不化的人始终不明白盛衰荣枯交替变化的道理。“朝四”原指玩弄手法欺骗人，后用来比喻常常变卦，反复无常。“痴儿子、杲子。此处指执着钱财、贪恋女色的愚顽之人。荣枯、指世事的兴和衰败。“攒家私”即拼命敛财，积攒家私。宠花枝，宠爱女子，即沉溺于酒包“黄金壮起荒淫志”一句说有了金钱便生出荒淫的心思。“千百锭买张根状纸”这句的意思是：“痴儿”们为了敛财享乐锱铢必较、不择手段，相互之间争夺倾轧，往往因为“千百锭”的利益而惹上祸端，招来牢狱之灾“千百锭”言所得利益之少。“招状纸”即犯人招供认罪的供状文书，言所付出代价之大。一个“买”字点出他们是自寻绝路、自作自受、自食其某这四句是乔吉为那些追名逐利之徒所画的一幅漫画像，描述了他们贪聚财、沉迷女色、荒淫无耻的丑恶做派，并揭示了他们的可悲下场。最后一句，作者对他们执迷不悟、追名逐利的本性进行了尖锐的识刺：已然身败名裂，仍贪心不止、至死不改。曲的开头揭示万事无常、荣枯有数的道理，最后以“痴儿”辈死不悔改作结，将他们的愚顽揭露得入骨入髓。笔调辛辣，一针见血，警告嘲讽，鞭辟入里。元散曲是“愤怒”的艺术，乔吉是元散曲中后期代表作家，其作品的题材和内容已转向关注个人内心世界和描写闺情闺怨及女性题材，此类直接批判社会黑暗不公、风气污浊的愤世嫉俗之作虽然不多，但他善于采用漫画式的描绘，对社会丑恶现象进行深刻揭露和辛辣讽刺，语言通俗、口语化，表达痛快酣畅。

第三首开头三句既是写景也是抒怀。寒冬时节，雪过天晴，有谁来陪伴诗人如花一般清瘦的身影？“冬寒前后”是个偏义复词，意为进入寒冬以后。“梅花瘦”指身体像梅花一样消瘦。乔吉《南吕·阅金经·闺情》有“玉减梅花瘦，翠颦妆镜羞”之句。另外，梅花在古诗词中是一个独特的意象，喻指高洁的品格，故此句深层的意思是说何处去寻找像梅花一样傲雪凌霜、高洁出尘的同道之人作伴啊？剩余部分塑造了一个冒着风霜独钓寒江的渔翁形象：钓鱼的小舟系在水中的小洲上，绿蓑衣耐不住风霜的侵凌。等到鱼儿上钩时，寒风几乎要把头吹破，霜冻皴得手上都是裂纹。“鳌”是传说中的海中大龟，“鳌舟”即渔船。作者用“鳌舟”指代渔船，有乘风破浪、沽钓大鳌的豪气。“投至”，口语，即待到。读这首散曲让人自然联想到唐柳宗元《江雪》“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幽僻清冷的意境。所不同的是唐代开科取士，是文人士子可以凭借才能大显身手的盛世。柳宗元虽被贬，但其身份及社会地位依然很高，虽然清贫，但无衣食之忧，内心充满文人特有的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傲气。而元代废除科举，读书人干禄无阶，仕进无路，许多元曲作家都以度曲为生，与歌妓为伍，社会地位极端低下，陷入了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困境，用“寒俄狼狈，冠衣褴褛”（陶宗仪语）来概括他们的辛酸一点都不夸张。乔吉《卖花声·悟世》用“尖风薄雪残杯冷炙，掩清灯竹篱茅舍”描写自己凄惨的生存状态，此曲写寒江独钓，“绿蓑不耐风霜透”，“风，吹破头；霜，皴破手”，同样狼狈至极，全然一个为了生存冒着风霜严寒打鱼的渔翁，没有半点垂钓的悠闲自在。曲子中间的“钓鳌舟，缆汀洲”意象壮大，气象开阔，与后面残酷的生存处境形成强烈的发差，表现出对理想抱负无法实现的无奈和愤慨，是对黑暗腐朽的元朝统治者无声的抗议和批判。

作者简介

乔吉（1280—1345），元曲作家。一作乔吉甫，字梦符，号笙鹤翁，又号惺惺道人，太原（今属山西）人。游寓杭州。落魄江湖四十年。散曲风格清丽。明清人多以他同张可久并称为散曲两大家。论及乐府作法，曾提出“凤头、猪肚、豹尾”六字，对戏曲理论和创作都有一定的影响。散曲集有《惺惺道人乐府》《文湖州集词》《乔梦符小令》三种，近人任讷辑为《梦符散曲》。今存小令二百零九首，套数十一篇。所著杂剧十一种，现存《扬州梦》《两世姻缘》《金钱记》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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