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村庄在青岛重庆路东侧、沧口长途汽车站以东,村中间有一条小河,村民们称它“水埠道”,它自老虎山发源,向南注入王埠河内。
发展历史
相传明永乐年间王氏祖道安率五子自云南迁此立村,其后妻弟刘成阳从云南迁来,曲氏六世祖从姜哥庄迁来,当时因此村比
周围村户数较多,故名大村庄。后分成两村,此村位东故名东大村。
东大村的王姓是两个王。这头一个是自云南而来的王道安的后人,人称做“云南王”或“占山户”。另一个“王”是从崂山登瀛村来的。河南淮安府的王氏兄弟伯英、伯能、伯俊、伯杰于明永乐2年(1404年)来到崂山建立登瀛村,万历年间王家的子孙就陆续外迁,有的迁居大麦岛,有的迁居大山村,
约在200年前有一支迁到了东大村落户,人称“东瀛王”,又叫“逃户王”(山东地区把由家族聚居地外迁的称为“逃户”,“东瀛王”在此已传了7世)。曲氏家族来自云南。
老人们说,当年他们的祖先万里跋涉来到崂山石老人附近的姜哥庄,“胆大的继续向北走,胆小的留下来”定居在姜哥庄。到第6世时,曲家与东大村的云南王家做亲,王家娶了曲家的姑娘,姑娘的娘家有位亲戚就搬到
亲家村上来,两家从此过从甚密情同手足,大村庄传下一句话,叫做“曲王两家不分”。曲家在东大村繁衍生息已12世, 有400年的历史。
东大村的第三大姓邵氏,迁来约三百多年。据民国3年(1913年)修的《邵氏族谱》记载:明洪武年间,邵氏家族自
河南开封府迁徙到即墨卜居后桃林村,到第11世祖庆先来到大村庄,见“东南诸山树木苍苍,西南大河流水洋洋,爱其山明水秀地势宏伟”,遂在大村庄定居。庆先的后人长支迁到西流庄,二支定居在了东大村,现传到11世。邵氏家族在称谓上有一个与本地风俗有别的规矩使家族内亲和力更强。
青岛地区有个很特别的风俗,不但自己亲生父母称作爹娘,凡在“五服”(服,服色,起初专指服丧的衣服规格),表现服丧人与死者的亲缘关系,后来演变为指人与人之间的血缘关系;五服,指直系血亲在五代之内,叫做“服里”,算是家族中血缘关系最近的几代人;
五代之外,则称为“出五服”,(出了五服的只能算本家人,可以通婚,说明血缘之远)之内的伯伯叔叔俱叫爹娘,如大爹大娘、二爹二娘,出了“五服”的本家长辈则称大爷大娘、叔叔婶婶。与青岛这个特色不同的是,东大村的邵家不分“服”里“服”外,均以爹娘呼之,相互之间更感亲切。
西大村的居民情况在村落里比较少见。西大村的“占山户”是刘家,永乐年间王道安率5子来大村庄立村后,他的妻弟刘成阳听说姐夫“占山”的地方依山傍水、生活方便,就投奔姐夫而来,在水埠道的西侧圈地落户。刘氏圈占的土地比他姐夫少得多,所以西大村比东大村也小得多。
后来有魏、曲、王、纪、毕、赵、侯、程、李、朱等若干个姓氏陆续搬来,有的姓只有一户人家。近些年来,刘家也只剩了一两户,整个村里没有大姓氏,所以沧口一带有句老话“大村庄,一百二十姓”,主要就是形容西大村姓氏之繁杂。
自然景观
大村庄村南的王埠河,50年前河床宽处近百米,最窄处也不下80米。河的源头在崂山余脉恶狼齿山中,山水从岩里渗出汇合成流,过王埠庄泱泱而来,早年间,除大旱年头偶有断流外,清冽甘甜的河水常年流淌。平时水流约四五米宽,每到雨季来临,河水汹涌挟裹着山中沙石涨满百米宽的河床,其势颇为壮观。
为避免河水泛滥成灾,村民们在河边筑了三米多宽三里多长的河堤,堤岸遍植垂杨柳和团叶柳,碧水潺潺绿树成荫。王埠河的水天然甘美,村南临河人家日常就饮用此河水,在近水的沙滩上挖个洞,洞里栽上(青岛方言,放上、安上之意)一个没底的旧园斗(青岛方言,柳条筐),就在园斗里取水吃。
倘若因下大雨沙石淤了洞口找不到园斗了,最早发现的人就会另挖洞再栽个园斗,继续取水。当年大村庄人在园斗里打河水吃也是河边一景。
大村庄的水多水好,随处都可以打井,凡是井,水都甘甜如饴,做出的饭冲出的茶分外味美,这是大村庄人的口福,也让周围村子的人好生羡慕。六七十年前还经常有外村村民偷偷来进行“换水”的迷信活动。
在除夕夜,附近多懒水井(含钙镁离子等重金属多的水,味道发咸发苦,方言称做“懒水”)的村子派人潜到大村庄的井边,焚香烧纸叩头,把取自自家井中苦涩的懒水倒入井里,再取回一瓶大村庄井里的甜水倒回自己村的井里,希望通过这样的仪式能把那些甘美的水“换”到自己村来。
道路交通
过去的大村庄村内街道布局不甚整齐,交错倾斜随意而无规划。有两条主要街道东西横穿村子,村民们叫它们做前街、后街,前街临河,后街在村中心。后街向东延伸到佛耳崖村和长涧村,再有小路连接可走进山里;向西与振华路相连,通向当年繁华的沧口大马路。这是大村庄东边各村去沧口的交通要道,各村日本纱厂、东亚铁工厂(今四方机厂分厂)的工人都走这条路上班。
过去说进青岛有两条路,以走板桥坊的路线为主,走李村路线为辅,那条走李村的路就从东、西大村中间穿过,沿村中的水埠道向南,过王埠河进李村再至东镇。这条沙土路在上世纪30年代初扩建到四米多宽,为方便过往行人,路旁每隔几里路就修有一个供人歇脚的凉亭,凉亭附近再打一口井,过往客商干渴时可以取水饮用,东大村村东头就有这么一口井。
大村庄的人祖祖辈辈务农为生,不善经商,通往沧口和市里的两条要道在村中心交叉,可就在这行人熙来攘往的十字路口上却没有什么店铺、客栈、饭店,充其量有三两个卖花生、咸鸭蛋的小摊,有一处卖散白酒的小铺。百年前这块风水宝地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这处繁忙的交通要道不但没有被好好利用,在日军侵华时还给村民们招致了不小的祸患,村里上了点岁数的老人们说起那段被日本帝国主义欺辱的往事都痛恨不已。
当年日军截断进青岛的路,挖了一条十几公里长的大壕沟,从楼山脚下向东到文昌阁再向南弯进大村庄去李村,把西大村圈在了沟里,把那条通李村的沙土路和水埠道及东大村圈在了沟外。大壕沟共设4个关卡,板桥坊卡子门出入人多,最有名气,另外的卡子门一在东小庄,一在李村今夏庄路口,还有一处就是在大村庄。
大村庄卡子门设在十字路口西大村一侧,安着木栅栏门,上面缠满铁蒺藜;栅栏门旁修有两层高的岗楼,日伪军荷枪实弹站岗巡逻,岗楼里的日军村民们见了得称之“巡官”。向南不过百米,是由东向西入海的王埠河,南北方向的大壕沟无法把它包容在里面,日军就在河北侧东大村南头也修了一个岗楼子,河面用铁丝网罩起来,连只狗猫都钻不过去,人们见了守河的日军得叫“警长”。
日本人强占了西大村村民赵丕全的6间屋作营房,隔三岔五出来骚扰,闹得周围村里鸡犬不宁。日本人爱吃鸡,进了村先四处抓鸡,有时候就在村民家里宰杀烧煮,把枪往村民的炕头墙上一挂,几个鬼子围坐在炕上大嚼。东、西大村的鸡被鬼子抓得精光,在日本侵略军强占中国的那几年里,大村庄的清晨是静悄悄的,因为连报晓的公鸡鬼子们都没有放过。
在黄土中刨食的村民本无多少值钱的家当,被鬼子们无数次翻箱倒柜后,家家户户就像被大水冲过般干净。鬼子们抢掠财物还不算,还要村里天天供应给养,规定每天送两瓶花生油,一担蔬菜,稍有耽搁就派伪军来找碴。平日里日本人也是花样百出,有一次守卡子门的那帮鬼子忽然找到村里派劳力挖沟,临走时撂下一句话:“挖吧,什么时候挖出钱来这沟就算挖好了。”村民们琢磨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哪里是要挖沟,分明是勒索钱财!最后各家各户砸锅卖铁凑了点钱送去,挖沟的事才不了了之。
日伪军除了为钱和物不断到村里骚扰之外,还经常无缘无故地侮辱中国的老百姓。一天东大村的村民正在场院里脱土坯,忽然过来一群伪军,二话没说将脱坯的村民先是一顿暴打,然后毫无人性地给村民们灌了一肚子和泥的脏水后扬长而去。东边村里有一位姓毕的小伙子每天过卡子门到沧口的纱厂上班,因他爱整洁,补着补丁的衣服也总是洗得干干净净的,谁知这就触怒了日本人,这天见小伙子穿了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走来,日本人妒火中烧,劈头盖脸给他一顿打。那时候过卡子门心里总是战战兢兢的,都害怕无端横祸飞来,特别是在纱厂上班的姑娘们,都用点灰把脸抹得黑乎乎的,穿一件灰色兰色的旧土布大褂子,蓬着头发,装扮得越脏越丑越老才敢从卡子门走过。
日本鬼子还常常去村里抓人。1940年的一天,鬼子忽然把西大村的男人们集合起来,抓走了7个人,除一位是六十多岁的老汉外,其他都是青壮年。几天后那个老汉被放回来,已经被拷打得不成样子,还被警告回来不准说一个字,否则要把他收拾掉;6个青年人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音讯全无。住在后街上的一户曲姓人家一家就摊上了两个,其中大儿子已经成家,生有一儿二女,儿子失踪后,媳妇无法生活下去,带着儿女远嫁他乡,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样毁了。
大村庄卡子门日伪军的劣迹远近皆知。1942年的一个傍晚,崂山的游击队一行五六人在东大村后街拦截了几辆下班工人的自行车,骑着车冲进卡子门打死了守卫的日伪军数人,取了枪支风驰电掣而去。这下如捅翻了马蜂窝,恼羞成怒的日本人抓不到游击队就迁怒于老百姓,把周围十几个村的村长都抓到市里关押,最后把六七个“嫌疑”最大的村长押解到济南审讯,东、西大村的村长都在其中。案子拖了近两年,花了无数财钱才把这几个人从济南救回。
日本投降后,国民党Gov接管青岛,大村庄一带来了国民党部队驻守,归属驻西流庄那个外号“杀人不眨眼”的连长谢玉章管辖,百姓们从虎口又跌入狼窝。解放前夕大村庄周围修了4个碉堡,西大村的岗楼子旁边也修了一个,姓谢的带着兵过来防守。最让人恐惧的是姓谢的不断出来抓壮丁,据东大村75岁的王老先生回忆,1949年5月30日,当时才20岁的他和十几个青年一起被抓,那天解放军在丹山村和楼山后村打得正激烈,当天晚上姓谢的曾带兵去丹山增援,后来又从丹山狼狈逃回。6月1日深夜,国民党军队丢盔弃甲仓皇南逃,大村庄后街上满街都是败兵丢弃的背包、毛毯、鞋子、军装及枪枝弹药。20岁的王先生和被抓的青年们一起被迫上船去了广州,在解放广州的战役中,他亲眼看到杀人不眨眼的谢玉章被手下早就对他恨之入骨的士兵击毙。王先生和同乡小伙子都被解放过来,他加入了解放军,在解放军15军44师师部任电话员,成了一名光荣的革命战士。
古朴民风
大村庄的村民们憨厚善良与世无争,村内民风淳朴,老一辈留下“庄农最为先”的古训,教育子孙老实做人,以种地为本,不必追求什么荣华富贵,所以大村庄的村民几百年来春种秋收恬淡安然。过去每到冬闲时,那些走街串巷弹着三弦说书的盲人,最爱到大村庄来卖艺,因为村里会有人给他们找住处,安排村民轮流管饭,临走还会凑些粮食给他们。大村庄人最爱听“韩信九顶山前活埋母”这段书,因为这古老的传说就发生在村后的老虎山南坡,村里60岁以上的人都见过韩信母亲的墓——井口坟。大村庄北边横卧的老虎山起起伏伏有九个山头,所以老虎山又名“九顶山”,村子东北、老虎山南坡上每到秋季就会开满五色菊花,人称“菊花岭”。传说汉代淮阴侯韩信少年未发迹时,家境贫寒,曾在九顶山菊花岭上给东家放牛。一天,有两个南方的风水先生到山上寻地气,见菊花岭石坡上云蒸霞蔚紫气氤氲大有王相,是块难得的“龙穴”,一人说此地落葬后世定会出王侯将相,一人说地气已尽不能发迹了,两人争执不下就折段树枝插在“穴”上,约定明晨卯时来见分晓。这话都被躲在一旁的放牛郎韩信听去了,第二天韩信早在寅时就去菊花岭查看,插在地里的树枝上果然冒出许多新芽,韩信急忙另折树枝插上,骗过了那两个风水先生,自己却去恳求东家把这块地方赏给他葬母,东家见韩信要的只是块荒凉的石坡,很爽快地同意了。这时韩信的老母还很健康,韩信为了自己尽快发迹,在石坡上凿了个深深的石窖,里面放了油灯和干粮,把母亲骗入窖中居住,最后老太太饿死在石窖里。大村庄的老人们都能讲得出这段“九顶山前活埋母,折去阳寿十八年”的故事,他们说,韩信不得善终是他自己大逆不道伤天害理所致。菊花岭上的韩母墓是个深深的洞穴,满洞清水凉气袭人,墓口由四块石条砌成井口状,有50厘米见方,人称“井口坟”。上世纪40年代,人们下田地路过这里总要去看几眼,后来有童心未泯的小伙子向井里投石头,久而久之就看不出井口,只见一堆乱石。老虎山上有许多优美的传说。
美丽传说
大村庄正北对的那个山头又叫“靶子山”,据说过去曾是古战场,在山坡拾草挖菜的村民多次挖出锈迹斑斑的箭头。靶子山上还有一些天然的石景,如石炕、石棺、石马。石炕面积约有5平方米,高有80厘米,炕前两层天然石阶如农家炕前的脚踏,炕面上刻着三个繁体大字“上天书”。最奇的是石炕与周围石坡是浑然一体的,颜色却略深一些,石质也明显不同,能切割成有棱有角的石材。上世纪70年代这片山坡石头被人开采使用,山坡成了20米高的断崖,石炕部分的石头仍能被分辨出来,就好像一段方形物被镶嵌其中,让人称奇。遗憾的是,那不知何年何人刻的“上天书”3个大字,后来也不知道被砌进了谁家的墙壁之中,早已无处可寻。山坡上那匹天然石马,传说是韩信的坐骑,每到除夕夜都要回江南淮阴韩信的老家去探望,而它腾空时踏下的蹄印在山坡上还清晰可见。石马被毁于150年前,有几句顺口溜记录下了这个带有迷信色彩的事件:“一丈八,砸石马,打破马,把眼瞎;王大汉,不服气,推空车,断双把”,讲的是曲家有一个高大魁梧的小伙子,外号叫做“一丈八”,他性性暴躁,不断惹事生非。“一丈八”和人打赌,上山把石马砸成碎块,冥冥中却受到神灵的惩罚,一双眼睛突然瞎掉。王氏家族也有个大块头,名叫王大汉,是个打架斗殴的“祖师爷”,村里曾有句古话说“打仗找王家,花钱找曲家”,说的就是王大汉。王大汉听说“一丈八”因砸石马瞎了眼,心中不服,也打赌说要把石马的碎块运下山来,谁知王大汉推着空车还没走到山脚,小推车的两个车把手无缘无故齐刷刷断了,吓得王大汉从此不敢再口出狂言。
大村庄还有许多有趣的人文故事,如带着金砧银锤嫁过来的卧牛石村的大姑娘、为看牛牙掰歪了牛头的王大汉、打官司花掉九缸铜钱和400亩地的曲监生……这都是些脍炙人口的本村人物传说,被老人们口头相传得绘声绘色。大村庄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旧村改造,村西矗立起成片的楼房;村南靠近王埠河的工地上塔吊在吱吱呀呀转动着,十几座楼房已具雏形;村子中间的农舍也开始动迁。哦,蕴藏着无数美丽传说的大村庄,旧貌换了新颜的你,将会再讲出什么样的故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