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都·寿秋壑

南宋吴文英词作

《宴清都·寿秋壑》是宋代词人吴文英创作的一首祝寿词。此词是为权臣贾似道祝寿而作的，描写了贾似道寿宴的隆重，显示了贾似道在朝中的赫赫权势。全词用典贴切，辞藻华丽。

作品原文

宴清都·寿秋壑⑴

翠帀西门柳⑵。荆州昔⑶，未来时正春瘦。如今剩舞，西风旧色，胜东风秀。黄粱露湿秋江⑷，转万里、云樯蔽昼⑸。正虎落⑹、马静晨嘶，连营夜沉刁斗⑺。

含章换几桐阴⑻，千官邃幄⑼，韶凤还奏⑽。席前夜久，天低宴密，御香盈袖⑾。星槎信约长在⑿，醉兴渺、银河赋就。对小弦⒀、月挂南楼，凉浮桂酒。

注释译文

词句注释

⑴宴清都：词牌名。又名“四代好”，《清真集》《梦窗词集》并入“中吕调”。此词双调一百零二字，前片十句五仄韵，后片十句四仄韵。秋壑：贾似道之号。台州（今浙江临海）人。理宗贾贵妃之弟。淳祐九年（1249）为京湖安抚制置大使，次年移镇两淮。开庆元年（1259）以右丞相领兵救鄂州（今湖北武昌），私向蒙古忽必烈乞和以称臣纳币允之，兵退后诈称大胜。此后专权多年。度宗时（1265—1274）权势更盛。朝廷大政，都在西湖葛岭私宅中裁决。德祐元年（1275）元军沿江东下，他被迫出兵，在鲁港（今安芜湖西南）大败。不久，被革职放逐，途中为监送人所杀。

⑵帀（zā）：同“匝”。西门柳：宫柳。

⑶荆州：汉时十三刺史部之一。辖境约当今调北、湖南两省及河南、贵州、广东、广西的一部。骨以后辖境淅小。宋时辖湖北一带。为古代长江中游政治军事重镇。

⑷黄粱：黄粟。词中泛指秋熟农作物。粱，一本作“梁”。

⑸云樯：遮云蔽日的船帆。

⑹虎落：竹篾做的藩篱。

⑺刁斗：古时行军用的铜炊具，夜间敲击警示，代更柝。

⑻含章换几桐阴：一本无“换”字。含章，汉宫殿名。

⑼邃幄（wò）：又深又大的幕帐。

⑽韶凤：上古虞舜时的音乐。

⑾御香：御炉香。

⑿星槎（chá）：晋张华《博物志》：“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诸者，年年八月，有浮槎，来去不失期。人有奇志，立飞阁于槎上，多赍粮，乘槎而去。”槎，用竹木编成的筏。

⒀小弦：上弦月。农历每月初八、九为上弦月。

白话译文

初春时节，你尚在荆州前线，荆州西门外环城而栽的柳枝刚发出翠黄色的嫩芽。如今这西风中杨柳婆娑的秋景，远胜那东风吹拂的春景。你如今正官运亨通，乘战舰远赴鄂州督师，现在又荣归京都。现在军营内，夜无刁斗警示之声，晨无战马激搏之嘶，真是一片承平景象。

百官都来拜寿，宫内众多朝臣欢聚一处欣赏优美的音乐，皇上还送来“韶乐”祝寿。寿宴入夜已久，外面的天空虽是黑沉沉的一片，而室中宴会仍是灯光明亮，喧闹不已，甚至到了男女杂坐，毫无顾忌的地步。夜宴已久，新月挂在南楼上，秋凉侵体，就再取来桂花酒用以暖身。

创作背景

这是吴文英写给贾似道的祝寿词。吴文英因有一兄弟翁应龙为贾的堂吏，故得他中介，有词投献似道。夏承焘《吴梦窗系年》《梦窗词集后笺》云：“淳祐六年（1246）九月贾似道为京湖制置使，淳祐九年（1249）三月贾为京湖安抚制置大使。”此首寿词当作于此时。

作品鉴赏

整体赏析

此词发端“翠帀西门柳”一韵，化用西门柳典故，言贾此时正于湖北任职，《晋书·陶侃传》：侃曾命将士种柳于军营前，谓之官柳。都尉夏施盗官柳植于己门。侃见后，停车问道：此是武昌西门前之官柳，为何盗来种于此处?夏施惶恐谢罪。“西门柳”点明贾任职地点，“翠帀”以武昌柳树的蓊郁青翠环绕之貌表达对贾任职之称誉。“荆州昔，未来时正春瘦”写贾未来荆州前之情状。以“春瘦”对“翠帀”的春景变化写贾来荆州任职前后的不同情况。此句进一步表明贾是淳祐九年农历三月至荆州任制置大使。“如今剩舞”一韵，以杨柳婆娑的秋景点明贾之寿辰在秋季。夏承焘《梦窗词集后笺》：“案癸辛杂识，似道生八月八日。”“黄粱露湿秋江”一韵，言秋江澄澈，黄粱秋熟，秋露为霜之时，他“转万里、云樯蔽尽”。此言贾任京湖安抚制置大使，指挥千军万马，转战万里，江岸边战船遮云蔽日。“正虎落”一韵，写军营内，夜无刁斗警示之声，晨无战马激搏之嘶，真是一片承平景象。其实，在此之前十余年蒙古军曾一度攻破湖北襄阳、随州等地。信阳等地刘廷美、廷辅兄弟领导的数万义军又将襄阳、信阳等地夺回。蒙古军于此时又进攻真州（江苏仪征）庐州，被宋军击败。可见斗争十分激烈。词人却描绘成“马静晨嘶，连营夜沉刁斗”，刘毓崧评曰“系承平之语，无一字及于用兵”（《梦窗词叙》）。词人如此描绘一方面确实写出了此地此时尚无战争，一方面亦歌颂了贾似道的军事才能。

过拍“含章换几桐阴”一韵，承京湖之地“马静晨嘶，连营夜沉刁斗”的承平景象，转笔写道宫内众多朝臣欢聚一处欣赏优美的音乐。“含章”汉宫殿名，此处代指宋朝宫殿。“换几桐阴”以桐叶的发芽凋零形容春秋更替。“千官”极写官员之多。一个“还”字，耐人寻味。在国难当头之际，高级官员们“还”有兴致欣赏古虞舜时的音乐。其中谴责、怅惘之意已暗含之。“席前夜久”一韵，转笔继写贾之寿宴。“夜久”写宴会时间之长，“宴密”写参加宴会人员之多，“御香盈袖”言贾乃贾贵妃之弟，备受理宗宠信。“星楼信约长在”用海客乘浮槎到银河的典故，比喻贾蜚声京都，受到皇帝信用。结句“对小弦”一韵，用庾亮南楼谈咏的典故。《晋书·庾亮传》：“帝在武昌，诸佐吏殷浩之徒，乘秋夜往共登南楼，俄而不觉亮（庾亮）至，诸人将起避之。亮徐曰：‘诸君少住，老子于此处兴复不浅。’便据胡床与浩等谈咏竟坐。”此典用得活脱，以庾亮比贾似道，谓其位高权重而平易屈尊。庾亮乃东晋明帝皇后之兄，同是外戚，历任元帝、明帝、成帝三朝，并曾镇武昌。贾亦镇武昌一带。以殷浩自喻。殷浩善谈论，曾因战败废为庶人，词人号多才，然一生未仕。此结句写贾于寿辰之时，款待词人在秋高气爽之夜同饮美酒，共赏蟾月。虽无干求之语，却有欣喜之情。

名家点评

明代文学家卓人月《古今词统》卷十四：喜无谀词，非廖莹中、郭居安可比。

原广东国民大学教授杨铁夫《梦窗词全集笺释》：《宋史》：淳祐六年九月，以贾似道为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府；九年，晋大使；十年春，移镇两淮。此词有“荆州”字，必作于知江陵府时。（末句）似道制置京湖，故以庾亮拟之。

中华诗词学会名誉会长叶嘉莹《拆碎七宝楼台》：在这四首词（指给贾似道）中，我们几乎看不到一点盛衰兴亡的悲慨和国事日非的影子，只是表现着一派闲雅高华的情调，从表面上歌颂贾似道的名位声望以及他所伪饰的苟安的昇平，而未曾流露出一点真正属于自我的内心的情感。可是另一方面，则梦窗却也并没有一点谄佞干求的言语。这种现象可以使我们看到梦窗与贾似道之间隐然有着一份疏远之感。

作者简介

吴文英，宋代词人。字君特，号梦窗，晚号觉翁，四明（今浙江宁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吴氏。一生未第，游幕终身。绍定（宋理宗年号，1228—1233）中入苏州仓幕。曾任吴濳浙东安抚使幕僚，复为荣王府门客。出入贾似道、史宅之之门。知音律，能自度曲。词名极重，以绵丽为尚，思深语丽，多从李贺诗中来。有《梦窗甲乙丙丁稿》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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