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泉(1901年~1928年4月16日),字仲苍,又名宝全。陕西三原县人。
早年经历
张宝泉1901年出生于陕西省三原县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父亲张宗厚在县城开杂货铺,常入川做生意。母亲是四川人,早年去世。叔父张宗福(字景秋),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后任职于国民政府监察院。父亲、叔父和于右任系同乡同学,常有交往,因而在地方上有一定地位。
张宝泉从小很爱学习,他先在本县私塾及高等小学读书,1915年考入三原渭北中学,约半载,又转学西安省立三中。1920年农历腊月,他和堂弟张仲超及同学张乃华、李伯恂等一行数人,离开西安,奔赴天津,考入南开中学插班二年级。
求学生涯
五四运动之后,京、津一带新思潮风起云涌,青年思想极为活跃,张宝泉耳濡目染,深受影响,他阅读了不少宣传马克思主义的进步书刊,特别喜欢读有关俄国革命的报导,对十月革命的俄国十分向往。
1922年,张宝泉加入了陕西旅京青年的进步组织——共进社,随后,又加入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积极投入了反帝反军阀的革命运动。当时,南开中学的陕西同乡武止戈、屈武、邹均、刘尚达、崔孟博等10余人发起创办了一个进步月刊《贡献》,这是一颗在五四雨露的滋润下,破土而出的小春笋。张宝泉热情地为《贡献》捐款,像园丁一样爱护和关怀它的成长。张宝泉和在南开的一些陕籍同学古文基础都比较好,作文成绩一般都在八九十分以上,常得到国文老师的夸奖。办起《贡献》以后,他们决心不写文言文,与同学们一起,相约用白话文给《贡献》、南开校刊、《新民意报》等报刊投稿,宣传革命思想。
1924年上半年,即毕业前一学期,张宝泉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同年4月起,他还担任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天津地方执行委员会委员,负责组织工作,和于方舟、邓颖超、崔孟博等一起,指导各校学生会及天津学生联合会的成立、组织团员和青年纪念五一、五四,发动五七示威,亲自同团员一起,深入工厂调查,在各团支部设立售卖书报部及整顿女权运动同盟等各项活动。随后,党组织决定派张宝泉到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学习。他能够亲自到向往已久的俄国,夙愿得偿,他心情十分激动,积极进行准备,决心不虚此行。
1924年7月,张宝泉和武止戈等自天津乘船起程转赴苏联。在东方大学,他抓紧时间刻苦攻读马列主义理论。张宝泉性格比较沉静,平时不多说话,但却蕴藏着满腔热情,对党忠诚老实,对同志关怀备至,每次分发衣物时,他总是先让别人选合适的,最后剩下的自己用。劳动中他总是一声不响地抢着干重活,深得师生好评。当时,东方大学中国党团支部,定期张榜公布同学们的鉴定,张宝泉一向被公认为优秀学员。
他在东方大学学习约一年时间,由于“五卅”惨案发生,国内出现了反帝爱国运动新高潮,为了适应斗争形势的需要,1925年7月,张宝泉等相继被党组织调回国。
革命斗争
张宝泉回国后,被分配在上海中共中央机关工作,先从事工人运动,后转搞地下交通工作。这期间,他的工作虽然十分繁忙,但对陕西家乡的革命运动仍然十分关心。1925年10月11日,他接到在三原举行的共进社第二届代表大会的会议文件,阅后十分激动,立即提笔复信,阐述了列宁关于帝国主义的理论,指出:“中国80余年来所受的痛苦,无一非帝国主义所赐”,“要使全国民众都明白吾国纷乱,政治黑暗、军阀争权、人民失所、民穷财尽等,都是帝国主义者及其豢养的走狗——媚外军阀——愚腐无耻的政客官僚所致。”他说:“怎样扫去这种乱源,使全国民众得到安宁、幸福、自由,惟有全国民众自己组织起来,团结起来,打破自己的锁链,自己解放自己”。他高度评价了革命知识分子在宣传和组织民众中的重要作用;同时,又严肃批评了那种“专好讲漂亮话”、言行不一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毛病,语重心长的表示希望共进社的同志不要做口头革命派。他激励大家“抱定此次大会的宣言,努力奋斗,以达到中国‘十月革命’的成功”。这封信旗帜鲜明,字里行间洋溢着对革命的热情和必胜的信心。是张宝泉革命思想趋向成熟的标志。
1926年3月,段祺瑞政府在北京制造了震惊全国的三一八惨案,张宝泉的堂弟、北京大学学生张仲超在游行示威中惨遭杀害。张宝泉得知极为悲愤,乃函慰家属:“仲超为伸正义而死,为求真理而死,虽死犹荣,此恨终有报复之一日。”足见其思想愈益坚定。
1927年春,张宝泉随中共中央到武汉。未几,时局逆转,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发生后,武汉形势渐趋紧张。七一五武汉汪精卫政府叛变后,张宝泉又奉命秘密至沪,在极其险恶的形势下,参与了建立党中央地下领导机关和开展党内交通工作的复杂斗争。八九月间,中央机关开始迁到上海,张宝泉担任中央交通处内交主任(或称总交通)。
在严重的白色恐怖年代,党内交通是无形战线上和敌人拼搏的无名英雄,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出生入死,以高度的机警和智慧,在国民党军警和特务的严密监视下,为党传送情报,接通上下级的联系,是党不可缺少的“血脉通道。”
1927年11月,周恩来自香港来到上海,领导整顿了党中央保卫机关的工作。张宝泉直接在周恩来的领导下,工作了一段时间,这对他思想水平和斗争艺术的提高都有很大的帮助,逐渐养成了地下工作者所特有的机警和沉着的工作作风。
内交主任的工作是十分繁重的,要负责市内地下党组织之间的联络、传递文件、安排会议地址,还要接待、护送出入上海的党中央领导同志和其他同志。如当年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的徐彬如、黄玠然、王凯、顾玉良等都和张宝泉联系过。1927年汪精卫七一五叛变后,护送武汉的党员学生赴苏联学习、给天津中共顺直省委送文件等,都是通过他安排,顾玉良同志执行的。由于他有坚强的党性原则和灵活的斗争艺术,善于巧妙的应付各种复杂的环境,因而多次在惊险的环境中奇迹般地完成了任务,为大革命失败后党的工作做出了重要贡献。
一次,天色已晚,张宝泉突然接到组织给他的一项紧急任务,要他立即设法通知撤掉党中央和北方局的秘密联络点——镇余里1号。这是坐落在狄斯威路中段一个里弄里的一幢浅灰色的二层楼房,由长途交通王凯带着妻子和不满周岁的孩子住在里面。时间紧迫,张宝泉顾不上吃晚饭,便朝镇余里奔去。穿过繁华的闹市,拐进狄斯威路进入镇余里时,路灯昏暗、行人稀疏。张宝泉先靠着一根电杆,点燃一支香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动静,正当他准备走上前去时,突然一个被路灯照得修长的身影闪动了一下。“特务!”他马上意识到我们的联络点已经被敌人监视。为了引开敌人,他大步朝前走去,果然敌人像幽灵似地跟上了他,然而走了没有多远,敌人不见了。他回过头来朝镇里望去,方才跟踪他的敌人正在镇余里1号后门和另一个特务交头接耳,随即又向他走来。他急中生智,决定到前门去试一试,因为上海人出入一般走后门,前门终日关闭着。他和特务周旋了两个小时,终于把特务甩掉了。然后迅速拐回,轻轻敲开了镇余里1号的前门,通知了王凯。王凯夫妇收拾起文件、枪支和衣物,安全地转移了,党中央和北方局的秘密联络点没有被敌人破坏。
1928年春,国民党反动派在湖南、湖北大捕共产党人,上海的斗争也越来越残酷了。为了便于更好地掩护地下工作,经组织批准,张宝泉和驻中央机关工作人员黄婉卿结了婚,同志们凑钱为他们在老半斋举酒祝贺。但是,继之而来的并不是新婚的蜜月,而是更加艰苦的斗争。当时党的一些秘密机关被敌人破坏,地下工作者被捕的事,不时发生。当张宝泉得知少数意志薄弱者在被捕后,供出了党的秘密时,庄严地向党组织表示:“如果我被捕,我宁死也不泄露党的秘密。”
英勇就义
1928年4月1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组织局主任罗亦农因叛徒出卖,在上海被捕。罗亦农是中共的重要领导人,是上海工人武装起义的主要领导者之一,在上海有很大的影响。他被捕的次日,上海报纸就传出消息。帝国主义者和国民党新军阀认为“首要已擒,共祸可熄”,正欲趁此一网打尽中共在上海的秘密机关。
在这十分危急的时刻,身为中共中央内交主任的张宝泉深知自己责任重大,马不停蹄地在各秘密机关之间穿梭。他先找了中共中央机关刊物《布尔塞维克》编辑部,通知了编辑郑超麟。郑超麟给他换上了自己的黑色大衣。改装后,他又赶到周恩来处送情报。得知周恩来已安全撤离,他放心地离开,又沉着地前往别处。
不料刚到康脑脱路(一说西摩路,即现陕西北路),忽然遇见外国巡捕“抄靶子”(封锁路口,搜查行人)。张宝泉机警地吞掉情报,但身上的文件却被搜出,这样他被捕了。张宝泉被带到巡捕房,捕房见他身上携带有党的重要文件,断定他来历不凡,就把他当作一个“奇货”,急欲从他口中获知党的重要机密。先对他千方百计地进行诱逼,继而又施用各种酷刑拷打,其中一种是被称为“九尾猫”的所谓“科学的刑具”(这种刑具会使受刑者皮肉极端痛苦,却不会立即伤害生命)。但张宝泉严守党的机密,宁死不屈,只说和于右任(当时任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国民政府监察院长)有亲戚关系。捕房带他到于右任公寓,探问于右任夫人认识不认识这个人,于夫人说:认识,他是上海大学的学生,于先生的老乡,常到我家来玩。捕房搜查了于夫人及女儿于芝秀的住所,没有查出任何东西。搜查中,张宝泉态度镇定自若。当时在于公寓的还有他熟悉的几名共产党员和进步青年,他都装作素不相识,一句话也不说。
因为案情重大,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钱大钧等亲自出面引渡,张宝泉遂被引渡到龙华警备司令部。在龙华,他受到了更残酷的折磨,正像当时《布尔塞维克》杂志所揭露的:“因为龙华没有‘科学的刑具’,没有‘九尾猫’,只有亚洲式的极野蛮极残酷的刑法。”
刚到龙华,张宝泉即被提审,法官要他供认共产党员,交出组织名单。他拒不回答,立即遭到皮鞭的毒打,直打得全身血肉模糊,但他始终不吭一声。狱中难友看到这种情况,都感动得落泪。第二天又继续提审,他的双腿腿骨被打得粉碎,浑身上下皮开肉绽,几次昏死过去,又被敌人用冷水泼醒,但他仍咬紧牙关,怒目而视,回答敌人的只是一句话:“不知道!你们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兽性大发的敌人气急败坏,竟残酷地把半死的张宝泉拖到院子里的空地上,用七响盒子枪和三把刺刀,将他乱打乱戮而死。死后,暴徒们又一齐举着刺刀把张宝泉的尸体挑起,扔到七八尺高的围墙外面。共产主义战士张宝泉就这样壮烈地牺牲了。
人物评价
张宝泉牺牲后,上海的反动报纸没有一个字记载,这在“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的白色恐怖下,是并不奇怪的。党组织得知了张宝泉的英勇牺牲消息和事迹后,在同年6月30日出版的党中央机关刊物《布尔塞维克》上,以《革命党人的一个好楷模——张宝泉同志》为题,作了报道。当时能够读到这个刊物的共产党员和革命者,莫不深深为张宝泉同志的英勇献身精神所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