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使者

唐代李贺诗作

《昆仑使者》是唐代诗人李贺创作的一首七言古诗，是一首讽刺汉武帝妄求仙佛，以求长生之蠢行的诗作。首联写汉武帝盼望昆仑使者，结果毫无消息；颔联写汉武帝用金盘承接的露水并不能使人长生不老；颈联描述汉武帝死后陵墓随着岁月的消磨而残败；尾联写明月之下，万事全无着落，只留下孤寂的陵墓而已。此诗借古讽今，明是讽刺汉武帝，暗是讽刺唐代帝王妄信仙佛，讽刺锋芒凌厉，声情并茂，意象氛围凄迷冷落，见识深刻。

作品原文

昆仑使者

昆仑使者①无消息，茂陵②烟树③生愁色④。

金盘玉露⑤自⑥淋漓⑦，元气⑧茫茫收不得。

麒麟⑨背上石文裂，虬龙⑩鳞下红枝⑪折。

何处偏伤万国⑫心，中天⑬夜久高明月。

注释译文

词句注释

①昆仑使者：指为西王母当信使的青鸟。《山海经·海内北经》载，西王母居昆仑山，有三只青鸟为她取食传信。又据《汉武故事》，西王母遣使见汉武帝，约期相会，武帝曾向西王母求不死之药。

②茂陵：汉武帝刘彻的陵墓，在今陕西兴平市。

③烟树：云雾笼罩的繁茂树木。

④生愁色：凄愁暗淡的气氛。

⑤金盘玉露：汉武帝晚年迷信神仙，在长安的宫中筑台，上铸一尊金钢仙人，手捧铜盘，用以承接露水。按迷信说法，这种露水掺和玉屑服用，可以长生。

⑥自：仍旧，依然。

⑦淋漓：指露珠沾湿或流滴的样子。

⑧元气：指天地间之精气。方士认为服吸它可长生不老。

⑨麒麟（qí lín）：古代传说中的一种珍异祥瑞之兽。这里指陵墓前的石麒麟。

⑩虬（qiú）龙：传说中的无角龙。这里指寝殿丹漆柱上雕刻的龙。

⑪红枝：一作红肢，指虬龙之肢足而染有红色。

⑫万国：即九州。指中国各地。

⑬中天：天中，指茂陵上空。

白话译文

西王母的青鸟还杳无音信，茂陵的烟树却已深染愁色。

宫中的金盘仍在承接玉露，但茫茫的元气却收取不得。

墓前的麒麟背上早生裂纹，石雕虬龙的鳞片多半残缺。

让天下人伤心的不是别处，是陵墓上长夜高悬的明月。

创作背景

这首诗当作于唐宪宗元和六年至八年（811年—813年）间。当时唐宪宗李纯听信和重用一些道人方士，想效仿汉武帝派遣使臣出使昆仑，开通西域，广求异珍，期冀长生。李贺运用借古喻手法创作出这首诗，实际上是对皇帝的讽刺和劝谏。

作品鉴赏

文学赏析

这首诗采用了借古讽今的手法，借写汉武帝求仙徒劳，来嘲讽唐宪宗服药石以求长生，荒诞误国，对古今帝王追求神仙长生的愚妄行为，进行了辛辣的讽刺。

“昆仑使者无消息，茂陵烟树生愁色”，起笔徐纡，“无消息”与“生愁色”相对，既把诗的背景追溯到神话传说之中，又把关注的焦点集中到汉武帝刘彻身上。尽管汉武帝生前追求长生不死，喝玉露，吸元气，但结果还是葬身茂陵，与世长辞。这说明人类无法抗拒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金盘玉露自淋漓，元气茫茫收不得”，虽无“愁”字却延续了愁意。“愁”是诗人精心结构的意象。西王母的青鸟没有带回长生的消息是一愁；金盘承露，服食无法长生又是一愁。那茂陵破败的景象无不给人以惊心动魄之感。因而，诗人认为最使人感到伤悲的，是茂陵上空高照的明月。言外之意，最可叹的是汉武帝求长生的徒劳。唐人有借汉说唐的习惯，因此，对汉武帝的讽刺实际上是有现实针对性的。

“麒麟背上石文裂，虬龙鳞下红枝折”，说明自然界一切物质都在变化发展，巨石造成的麒麟天长日久也会崩裂，雕刻在粗大宫柱上的虬龙总有一天会肢体断折。可见那种所谓长生不老的想法是十分荒谬的。这反映了李贺的朴素唯物主义思想。

“何处偏伤万国心，中天夜久高明月”，只有这轮光照千古的明月，阅尽人间沧桑，是汉武帝求长生未遂的见证人，也是当今君王执迷此道而荒误国政的见证人。

这首诗借汉武帝来讽刺唐宪宗的痴心妄想，意在反对服药石以求长生这类荒诞无稽之举。此诗意境悲凉，笔势奇崛，情致冷峭。

名家点评

明·高棅《唐诗品汇》：刘云：甚有风刺（“金盘玉露”二句下）。刘云：古也好，此其深悲茂陵者。

清·王夫之《唐诗评选》：此以刺唐诸帝饵丹暴亡者。今且千年，人犹不解，况当时习读闻传之主人。长吉于讽刺，直以声情动今古，真与供奉为敌，杜陵非其匹也。“元气茫茫收不得”，说出天人之际无干涉处，分明透视，笑尽仙佛家代石人搔背痒一段愚妄。韩退之诸君终年大声疾呼，何曾道得此一句在？故知人不可以无才。

作者简介

李贺（790年—816年），字长吉，河南福昌（今河南宜阳）人。郡望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家居福昌之昌谷，世称李昌谷。曾入京举进士不第，仅任奉礼郎，愤懑不得志，辞官还乡。李贺早慧，七岁能辞章。贞元年间即蜚声诗坛，与前辈诗人李益齐名，并称“二李”，深受韩愈器重。诗尚奇诡，绝去畦径，不落窠臼，被称为“李长吉体”，历来毁誉不一。然其佳者想象新奇，词采瑰丽，或雄浑俊伟，或幽峭冷艳，极富浪漫主义色彩，与李白、李商隐被称为唐代三李，有“太白仙才，长吉鬼才”之说和“诗鬼”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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