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三首

北宋苏轼组诗作品

《红梅三首》是北宋文学家苏轼创作的七言律诗组诗作品。第一首诗以拟人的手法，写红梅也是写诗人的风骨本性。第二首诗以烘托的手法，写红梅也是写诗人的独特风姿。第三首诗以自感的手法，写红梅也是写诗人的新生面貌。整组诗以红梅喻人，实际也是诗人自己人格精神的真实写照，显示了诗人在困境中不甘沉沦的情操。整组诗构思奇特而新颖，不落俗套，用韵考究，自然混成。

作品原文

红梅三首

其一

怕愁贪睡独开迟1，自恐冰容不入时2。

故作小红桃杏色3，尚余孤瘦雪霜姿4。

寒心未肯随春态5，酒晕无端上玉肌6。

诗老不知梅格在7，更看绿叶与青枝8。

其二

雪里开花却是迟，何如独占上春时9。

也知造物含深意10，故与施朱发妙姿11。

细雨浥残千颗泪12，轻寒瘦损一分肌13。

不应便杂夭桃杏，半点微酸已著枝14。

其三

幽人自恨探春迟15，不见檀心未吐时16。

丹鼎夺胎那是宝17，玉人頩颊更多姿18。

抱丛暗蕊初含子19，落盏穠香已透肌20。

乞与徐熙新画样21，竹间璀璨出斜枝22。

注释译文

词句注释

白话译文

其一

怕愁贪睡的红梅，独自后百花而开迟，我担心她洁白纯净的面容会不合时宜。

有意绽放出桃花、杏英般的粉红颜色，孤瘦的枝干，仍留有儆霜冒雪的风姿。

冰心般的红梅，不乐意追随春日景象，如醉后酒晕无故映进白里透红的花枝。

诗界前辈石延年，不知梅的风格所在，怎么能从“绿叶”与“青枝”去品识？

其二

每到雪天，红梅总是后百花开真是迟，为什么要独占早春的好时光而不违时？

我也懂得大自然的创造者所怀的深意，特地给红梅涂上红色，显露国色天姿。

细雨打湿的是残剩枝上谢落的红花瓣，轻寒枯损的则是红梅树上小小的干枝。

不须去适应、混杂于艳丽桃花杏蕊里，小量的雨水，已把梅树湿润出了新枝。

其三

我东坡自悔探春踏芳的行动太迅钝了，不见浅红色花蕊，也来遇上它绽蕾时。

用丹鼎炼砂去脱胎换仙骨，那是真宝，那玉人般的红晕脸颊，愈加多彩多姿。

在那草木丛生中昏睡的红梅刚刚含苞，如落口美酒，浓都芳香，已渗入肌体。

请求画家徐熙将梅花的新姿画出来吧，竹林间的殉丽，原于倾斜的红梅新枝。

创作背景

这组诗写于宋神宗元丰五年（1082），苏轼贬黄州团练副使期间。诗人谪居黄州时，刚刚经历了“乌台诗案”的“洗礼”，对官场险恶、政治黑暗有了深切体会。生死一劫后，心境大变，心灰意冷之余日趋恬澹。因生活困顿，常带领家人开垦荒地，躬耕以求自足。取别号“东坡居士”便在此时。中国古代许多文人都喜欢梅花。因为严冬时节，百花凋零，独有梅花以孤高瘦劲的枝干挺立于凛冽的寒风之中，以皎洁的花灿然开放于冰天雪地里。它象征着一种气节，体现着一种精神，所以它的身影经常出现在中国古代文人的诗文作品中。苏轼也很喜欢梅花。来到黄州以后，他又多次题咏梅花，这首组诗便是其中之一。

作品鉴赏

整体赏析

第一首诗以拟人的手法，反话正说，写红梅也是写诗人的风骨本性。诗的一、二两句以拟人化的手法写梅花开放的季节。梅花都开在冬天，红梅开放得更晚一些，所以说“独开迟”。它之所以迟开，一是因为“怕愁贪睡”；它担心早开了会因风风雨雨而招来忧愁；而自己又生性懒散，一味地贪睡。红梅所以迟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便是它担心自己冰雪一般的容颜不合时宜，不符合时俗和趋尚。诗一起首，作者就把自己的命运和性格融入了对梅花的描绘之中。这里既寓含着他忧谗畏讥的心理，又反映出他内心的清高和孤独。

三、四两句写红梅的颜色和形态。“故”字照应上句“自恐”，红梅它冰清玉洁，不肯迎合时俗和趋尚随众在春天开放。但为避免过于孤介，表面上还是故意染上了一点和桃花杏蕊一般淡淡的红色，以表示自己能和谐随俗。然而，梅花毕竟是梅花，它虽然开着红花，本质特征却一点没有改变，它仍旧有着孤高瘦劲的枝干，它依然挺立于严冬的寒风中，向世人展示着自己冰雪一般的姿容。这两句诗，许多人都认为是咏红梅的绝唱，也被许多人选作画红梅的佳题。诗句的确写得好。一方面，诗人通过咏红梅表现了自己的人格和精神，另一方面，又没有脱离红梅的自然形态，真正做到了咏物拟人的和谐与统一。清人王士祯说：“咏物之作，须如禅家所谓不粘不脱，不即不离，乃为上乘。”（《带经堂诗话》）苏轼这两句咏红梅的诗正是有着这样的优点。

“寒心”二句是对红梅的品格作进一步的挖掘和渲染。在严寒的冬天，大多数植物都枯萎了，所有的花儿都凋谢了，而梅花却傲霜斗雪，冒着寒风盛开态放。梅花的这种品格经常被人们看成是坚贞不屈情操的象征，所以古人把梅花和松，柏一起称作“岁寒三友”。未肯随春态，是说梅花它一心坚持着自己的操守，不愿意追随众芳婀娜宛转于春光之中，和百花一起争妍吐艳。诗人赋予梅花这样的性格，当然也是表达了自己的情操。“酒晕无端上玉肌”，是说梅花的花本来是白色的，现在成了淡红，就好像女子饮酒后，白润如玉的脸上无意泛起了红晕。这里用女子的玉容比喻梅花，又说其红色是“无端”而来，都是有意突出红梅的本质特征和品格。

最后二句批评前辈诗人石延年，点出一篇的主旨。石延年是苏轼前辈中一位很有才气的诗人，他曾经写过一首《红梅》诗，其中有“认桃无绿叶，辨杏有青枝”这样两句，意思是说，把红梅看作是桃花吗，却没有桃树上应有的绿叶；说它是杏花吧，它的枝干又是青的。苏轼认为，梅花不同于桃李，咏红梅在于突出它的品格，而不能只注意它的枝叶，所以他说：石曼卿不知道梅的品格所在，光从没有“绿叶”或却有“青枝”上去辨识梅花，他实在是不懂得梅花啊！

这首诗把红梅人格化，刻画形象的笔触，寄托着诗人的感情，咏的是红梅，实际也是诗人自己人格精神的真实写照，显示了他在困境中不甘沉沦的情操。

第二首诗以烘托的手法，自问自答，写红梅也是写诗人的独特风姿。与其他花草相比，红梅迟于百花而后开是自然属性，诗人特意向人们提醒，红梅“何如独占上春时”。原来，红梅得助于“造物”，“故与施朱发妙姿”，得助于“细雨”湿润着剩余的花瓣，得助于“轻寒”锻炼着细小的肌体。用“造物”、“细雨”、“轻寒”之“深意”，烘托出红梅“独占上春”、不与桃杏为伍的独特风姿，手法新颖，用心良苦。

第三首诗以自感的手法，诙谐幽默，写红梅也是写诗人的新生面貌。开头四句，作为“幽人”的诗人，婉曲地道出探春赏梅的喜悦。喜悦在于“檀心未吐”。“檀心未吐”正是红梅的本色，如同“丹鼎夺胎那是宝”，如同“玉人頩颊更多姿”，也如同诗人“心困万缘空”（《安国寺浴》）。紧接着写红梅的新貌，暗示了诗人将开始新的生活。写红梅再次含苞待放，形象；写红梅再次散发芳香，贴切。诗人说，若是让大画家给这种红梅作画，准定画出一番新样：“竹间璀璨出斜枝”，“竹外一枝斜更好”。诗情画意，令人叫绝。

名家点评

清高宗爱新觉罗·弘历敕编《唐宋诗醇》：不着意“红”字则泛衍，然一落色相，则又如涂涂附矣。石延年句，岂不精切？而诗谓其不知梅格。知此者，可与言诗。

作者简介

苏轼（1037—1101），宋代文学家。字子瞻，一字和仲，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嘉祐进士。曾上书力言王安石新法之弊，后因作诗讽刺新法而下御史狱，贬黄州。宋哲宗时任翰林学士，曾出知杭州、颖州，官至礼部尚书。后又贬谪惠州、儋州。多惠政。卒谥文忠。学识渊博，喜奖励后进。与父苏洵、弟苏辙合称“三苏”。其文放纵不羁，雄浑豪迈，为“唐宋八大家”之一。其诗题材广阔，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开豪放一派，与辛弃疾并称“苏辛”。又工书画。有《东坡七集》《东坡易传》《东坡乐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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