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二首

唐代高适组诗作品

《行路难二首》是唐代诗人高适的组诗作品。这两首诗是诗人失意之作。第一首以纵色使财交游贵宦的长安少年与孤寒落魄憔悴夜读的灵台书生相对照，第二首以曾经穷困至极却一朝发迹的富家翁与年年苦读不肯干谒的东邻少年相对照，抒发了意气风发的少年遭遇现实残酷打击的不平之气，反映了世道之艰难。全诗意多讽刺而语言平和，充分显示了诗人的艺术功力。

作品原文

行路难二首⑴

其一

长安少年不少钱⑵，能骑骏马鸣金鞭。

五侯相逢大道边，美人弦管争留连⑶。

黄金如斗不敢惜⑷，片言如山莫弃捐⑸。

安知憔悴读书者，暮宿灵台私自怜⑹。

其二

君不见富家翁，旧时贫贱谁比数⑺。

一朝金多结豪贵，万事胜人健如虎。

子孙成行满眼前⑻，妻能管弦妾能舞。

自矜一身忽如此⑼，却笑傍人独愁苦。

东邻少年安所如⑽？席门穷巷出无车⑾。

有才不肯学干谒⑿，何用年年空读书？

注释译文

词句注释

⑴行路难：乐府古题，属杂曲歌辞。《乐府诗集》卷七十引《乐府解题》曰：“《行路难》，备言世路艰难及离别伤悲之意，多以‘君不见’为首。”

⑵长安少年：指京都的豪侠少年。

⑶“五侯”二句：谓长安少年与权贵相逢，相与流连声色。五侯，西汉成帝河平二年（前27），封外戚王谭为平阿侯、王商为成都侯、王立为红阳候、王根为曲阳侯、王逢时为高平侯，五人同日受封，当世称为五侯。事见《汉书·元后传》。东汉光武帝、桓帝时亦有受封五侯者，后世因以“五侯”泛指权贵。

⑷黄金如斗：语出《晋书·周顗传》：“今年杀诸贼奴，取金印如斗大系肘。”

⑸片言如山：语出《论语·颜渊》：“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

⑹灵台：相传为周武王所筑，用以观察天文星象、妖祥灾异，故址在今西安市长安区以西。《后汉书·第五伦传》李贤注引《三辅决录》，谓第五伦少子颉“洛阳无主人，乡里无田宅，客止灵台中，或十日不炊。”

⑺比数：算作同类，相与并列，相提并论。《汉书·司马迁传》：“刑馀之人，无所比数，非一世也。所从来远矣。”

⑻成行：敦煌集本、《乐府诗集》均作“成长”，《河岳英灵集》《文苑英华》均作“生长”，明活字本作“成行”。

⑼自矜：自负。一身：《河岳英灵集》《乐府诗集》等均作“一朝”。忽：一作“见”。

⑽东邻：明活字本作“东陵”，敦煌集本作“东邻”。

⑾席门穷巷：谓居处僻陋。《史记·陈丞相世家》载，陈平“家乃负郭穷巷，以弊席为门”。出无车：冯谖为孟尝君宾客时，初不为所重，不满自己的待遇，有“出无车”之叹。《战国策·齐策》：“复弹其铗，歌曰：长铗归来乎，出无车。”

⑿干谒：拜见有权势有地位的人以求其援引，求取名禄。《北史·郦道元传》：“（弟道约）好以荣利干谒，乞丐不已，多为人所笑弄。”

白话译文

其一

长安的少年有很多钱，骑着骏马挥着金鞭。

与权贵们在大道边相遇，于是留连在美人歌舞之间。

如斗大的黄金也不珍惜，而片言只语却不轻弃。

哪里知道憔悴的读书人，夜晚宿在灵台自伤自怜。

其二

您没有看到那些富人，以前贫贱时有谁要跟他们并列。

当有一天发财又结交了豪门贵族，做什么事都能成且健壮如虎。

他们眼前子孙满堂，妻妾成群，而且妻妾们能歌善舞。

夸耀自己能如此发达，回头嘲笑别人独自发愁痛苦。

东邻少年像什么呢？就像陈平、冯谖一样有才能而生活穷困。

有才能却不肯学习干谒之术，就算年年读书又有什么用呢？

创作背景

这两首诗当作于唐玄宗开元八年（720），时高适二十岁。诗中有“安知憔悴读书者，暮宿灵台私自怜”之句，灵台在长安西，高适另有《别韦参军》诗云“二十解书剑，西游长安城”，可知这两首诗大约是他二十岁西游长安时所作。周勋初《高适年谱》说高适“初游长安，不遇，甚失意”。这两首诗就是他失意之时的作品。

作品鉴赏

整体赏析

这组诗慨叹富家权贵勾结操权，清寒士人不事干谒，纵有才智，也不免沦落。第一首以纵色使财交游贵宦的长安少年与孤寒落魄憔悴夜读的灵台书生相对照，第二首以曾经穷困至极却一朝发迹的富家翁与年年苦读不肯干谒的东邻少年相对照。

第一首，开头“长安少年不少钱，能骑骏马鸣金鞭”两句写长安富家子弟尚武任侠。“五侯相逢大道边，美人弦管争留连”两句写富家子弟与权贵相逢，争与留连声色。“黄金如斗不敢惜，片言如山莫弃捐”两句谓长安少年轻财而重言，富贵威风，以其烈火烹油之浮华反衬灵台书生清冷寂寥之夜读，似褒实贬，颇值得玩味。上句表面写其轻财，着一“敢”字，又有不得不轻财之意；下句表面写其重然诺，着一“莫”字，又含规诫之意。最后“安知憔悴读书者，暮宿灵台私自怜”两句用第五伦少子颉暮宿灵台的故事，以言本分士人的漂泊沦落。

第二首，开头“君不见富家翁，旧时贫贱谁比数”两句意谓富家翁以前穷困至极，谁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朝金多结豪贵，万事胜人健如虎。子孙成行满眼前，妻能管弦妾能舞”四句写富家翁一朝发迹的奢侈生活。“自矜一身忽如此，却笑傍人独愁苦”两句写富家翁发迹后得意自夸且嘲笑别人。“席门穷巷出无车，东邻少年安所如”两句写贫寒少年的穷苦境况。后句是对前句的回答，感叹东邻少年如陈平、冯谖一样有才能却生活困窘。最后“有才不肯学干谒，何用年年空读书”两句说如果有才学而不肯结交权贵，就是年年读书也是白费。这是作者针对当时社会不平所发的愤激之语。

由《别韦参军》诗意可知，高适西游长安的目的在于“举头望君门，屈指取公卿”，可实际的遭遇却是“白璧皆言赐近臣，布衣不得干明主”，可见《行路难二首》诗中的书生都是高适自指。这两首失意之作，把意气风发的少年遭遇现实残酷打击的不平之气抒发得淋漓尽致，反映了世道艰难，照应了诗题。

名家点评

其一

明·凌宏宪《唐诗广选》：不稳（“黄金如斗”句下）。

明·程元初《唐风绪笺》：此诗意多讽刺，语自平和，故佳。

其二

明·陆时雍《古诗镜》：绝有气格。

明·张震、顾璘《唐音评注》：（“何须年年空读书”句）嘲调过正，至不可读。

作者简介

高适（700—765），唐代诗人。字达夫，一字仲武，渤海蓚（今河北景县）人，迁居宋州宋城（今河南商丘睢阳）。早年仕途失意。后来客游河西，先为哥舒翰书记，后历任任淮南、四川节度使，终散骑常侍。封渤海县侯。其诗以七言歌行最富特色，笔力雄健，气势奔放。边塞诗与岑参齐名，并称“高岑”，风格也大略相近。有《高常侍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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