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宁国范明府诗序

唐代柳宗元散文作品

《送宁国范明府诗序》是唐代文学家柳宗元创作的一篇散文。此文表达对范明府的赞赏。

作品原文

送宁国范明府诗序

近制，凡得仕于王者，岁登名于吏部、兵部，则必参其等列，分而合之，率三十人以为曹，谓之甲。名书为三，其一藏之有司，其二藏之中书洎门下。每大选置大考绩，必关决会验而视其成。有不合者，下有司，罢去甚众。由是吏得为奸以立威，贼知以弄权，诡窃窜易，而莫示其实。必求端悫而习于事、辩达而勤其务者，命之官而掌之。居三年，则又益其官而后去其职。

有范氏传真者，始来京师，近臣多言其美。宰相闻之，用以为是职，在门下甚获休问。初命京兆武功尉。既有成绩，复于有司，为宣州宁国令。人咸曰：由邦畿而调者，命东西部尉以为美仕。范生曰：“不然。夫仕之为美，利乎人之谓也。与其给于供备，孰若安于化导？故求发吾所学者，施于物而已矣。夫为吏者，人役也。役于人而食其力，可无报耶？今吾将致其慈爱礼节，而去其欺伪淩暴，以惠斯人，而后有其禄，庶可平吾心而不愧于色。苟获是焉，足矣。”季弟为殿中侍御史，以是言也告于其僚，咸悦而尚之。故为诗以重其去，而使余为序。

注释译文

[1]宁国：县名，今属安徽。范明府：范传真，范传正之兄。唐人称县令为明府。诗序：把参加送别的众人所作的诗汇集起来，前面再写一篇序，叫诗序。文中有云“其季弟为殿中侍御史，以是言也告于其僚”，“季弟”即指范传正，“其僚”则指柳宗元等人，故知此文作于贞元二十年（804）柳宗元为监察御史时。韦瓘《宣州南陵县大农陂记》述元和四年（809），以宣州宁国令范君摄南陵县，因大农废陂置石堰三百步，水所及者六十里，遂无水旱之灾。后三年，范传正观察宣部，允邑人请勒石为记。见《全唐文》卷六九五。宁国令范君即范传真。

[2]王者：指朝廷。

[3]岁登名于吏部、兵部：唐代考核选拔官员分文选、武选，文选归吏部，武选归兵部，见《新唐书·选举志下》。

[4]参：参照。等列：等级。

[5]分而合之：分别归类。

[6]率：大致。曹：相当于档次。

[7]甲：档次的名称。

[8]有司：管理部门。此指尚书省。唐尚书省为具体行政机关，下设六部。

[9]中书：中书省，为唐朝起草和宣布政令的机关。洎：同“及”。门下：门下省，唐朝审核命令、驳正违失的机关。中书省、门下省与尚书省合称“三省”，为朝廷最高政权机关。

[10]大选：唐时铨选官员，由吏部、兵部郎官主持者称小选，由尚书、侍郎主持者称大选。一般三年一选。见《新唐书·选举志下》。

[11]置：设。考绩：考核政绩。唐时考核官员政绩分上中下三等，每等又分三级，如上上、中下、下上等。

[12]关决：指通过。成：谓考核所得的等级。

[13]奸：奸诈。立威：树立权威。

[14]贼知：出鬼主意。弄权：耍弄权术。

[15]诡窃窜易：私下窜改相关文件或改换名单。

[16]示：公布。《新唐书·选举志下》也说：“选人猥至，文簿纷杂，吏因得以奸利，士至蹉跌，或十年不得官，而阙员亦累岁不补。”

[17]端悫（què）：正直诚实。习：熟练精通。辩达：通晓事务。勤：勤奋，不辞劳苦。

[18]益：升迁。

[19]去其职：免去他原来的职务。

[20]美：好。指具有优秀的品质。

[21]是职：指任宁国县令。

[22]门下：指门下省。

[23]休问：美好的声誉。

[24]京兆：唐京兆府，今陕西西安。武功：县名，唐属京兆府，今属陕西。尉：唐县尉负责拘捕盗贼等治安方面的事务。

[25]复：上报的意思。

[26]宣州宁国：唐宣州宣城郡，今安徽宣城。宣州属县有宁国。

[27]邦畿（jī）：指京城的县。

[28]东西部尉：陈景云《柳集点勘》卷二：“东西部尉，按唐崔琬《御史台记》：凡畿尉召人，其除官美恶，凡有六道：其得长安、万年二赤尉者，名仙道。令最下，号畜生道。此云东西部尉，即二赤县之尉，而所部分东西也。”

[29]美仕：好的职位。

[30]人：即民。因避唐太宗讳以“人”代“民”。

[31]给（jǐ）：充足。《说文》：“给，相足也。”供备：供应完备充裕。

[32]化导：教化、引导。

[33]发：发挥。

[34]物：指具体政事。

[35]役于人而食其力：为民众服役而且被民众所供养。

[36]致：使。

[37]凌暴：欺凌残暴。

[38]惠：好处。此处作动词用，即给予好处。

[39]禄：俸禄。

[40]庶可：庶几可以，差不多可以。

[41]季弟为殿中侍御史：据《旧唐书·范传正传》，传正自渭南尉拜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殿中侍御史为朝廷的监察官员。季弟，最小的弟弟，指范传正。

[42]僚：同僚。柳宗元时为监察御史，与范传正同僚。

[43]尚之：尊敬他（指范传真）。

[44]重：看重，隆重地对待。

作品鉴赏

前段述唐代铨选官员的过程，颇有史料价值。后大段转述范传真的话，因为这也是柳宗元所极为赞赏的地方。于京城做县尉尽管前程远大，但“夫为吏者，人（即民）役也”，怎能不尽力为人民群众做点事？后在宜州为当地民众修治大农陂，范传真是说到做到的。

唐代对于初入仕者来说，京城县尉是个美差，不仅待遇好，且因离朝廷近，以后提拔的机会就多，故当时人宁肯当个京城县尉也不愿到外地去当县令。范传真却反其道而行之，偏偏选择了遥远的宣州宁国县去当县令。他说：“役于人（即民）而食其力，可无报耶？”就是说：是为了报答老百姓而去的。这种思想境界实为难得。柳宗元此文所称颂对方的也正在这里。蒋之翘说：“述范生处，其言足为官箴，而文亦典。”（蒋氏辑注《柳河东集》卷二二）

作者简介

柳宗元（773—819），唐代文学家、哲学家。字子厚，河东解（今山西运城西）人。世称“柳河东”。贞元九年（793），二十一岁的柳宗元进士及第，授校书郎。二十六岁又中博学宏词科，调蓝田尉，升监察御史里行。与刘禹锡等参加主张改革的王叔文集团，任礼部员外郎。“永贞革新”失败后，被贬为永州司马。后迁柳州刺史，故又称“柳柳州”。与韩愈倡导古文运动，同被列入“唐宋八大家”，并称“韩柳”。散文峭拔矫健，说理透彻。山水游记多有寄托，尤为有名。寓言笔锋犀利，诗风清峭幽远。著有《河东先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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