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原学派”又称“关学别派”,是以明王恕为代表的学派。
学派介绍
因恕及其门人多为陕西三原一带人,故名为“三原学派”。理论无多建树,为程朱绪余。赞同孟子尽心知性知天说,认为“盖性乃天之所命,人之所受。其理甚微,非尽心而穷究之,岂易知哉!既知其性,则知天理之流行,而付于物者,亦不外是矣”(《明儒学案·三原学案》)。又认为“天理人欲相为消长,有天理即无人欲,有人欲即无天理”(同上)。为学“大抵推之事为之际,以得其心安者,故随地可以自见”(同上)。处事提倡“中和”,强调“天下之事,处之得中则成,不得中则不成,故中为天下处事之大本。天下之事,行之以和则行,不和则不行,故和为天下行事之达道”(《石渠意见》)。学派重气节和风土,冠婚丧祭必率礼而行,影响三原土风民俗甚大,门下亦多以气节著称。其后学思想不尽相同,
马理“墨守主敬穷理之传”;
韩邦奇明于数学, “论道体乃独取横渠”;杨爵主“天人一理”,强调“中和”;
王之士则潜心理学,又南下问学于
许孚远,转宗
湛若水之学。
创始人
〖三原学派〗创始人王恕,字忠贯,号介庵,晚年又号石渠,明朝中期陕西三原(今陕西三原县)人。官至吏部尚书加太子太保。不详其师承,但由学术可以窥见受关学和洛学影响较明显。该派学者有
王承裕、
马理、杨爵等。王承裕,为王恕之子,受家学,曾讲学于
宏道书院,马理为其弟子。该学派以实践儒说为主,于哲理少有发明,然而也有自己的见解。该学派主张“我”是宇宙的本体。认为:“天地之育,我育之也;万物之育,找育之也。”(杨爵《论学》)又认为人性源于天。所谓“性乃天之所命,人之所受。真理甚微,非尽心而穷究之,岂易知哉?”(《石渠意见》)“中和”是“性命本然之则”,致“中和”,就是“止至善”(《论学》)。社会伦理观是“存天理,去人欲”。认为“天理人欲,相为消长。有天理即天人俗,有人欲即无天理”(《石渠意见》),“人能不以饥渴贫溅动其心,则大本立而过人远矣”。这显然是“存天理,去人欲”的延续。社会政治是反荒淫,反贪暴,主张存恤百性。基于“去人欲”,认为“人心”一动,就是“人欲”,人心一动,就走在凶险的道路上,丧德灭身,亡国败家都由于此(杨爵:《漫录》)所以说“人心惟危”,且又引《尚书。五子之歌》说:“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王恕巡抚云南,揭露宦官钱能等贪暴行为,使钱能遭罢撤。王恕在知杨州任上,岁饥请赈,不待批准旨意下达即先行开仓发粟,使饥民免于沟壑。杨爵在御史任上,上书言五事,反贪暴,反不恤民。因此遭五年牢狱而不侮,并说:“见得义理,必直前为之,不为利害所休,不为流俗所惑”。但是“志在经济”的王恕,既不主张实行井田制,也不主张均田,面对“人稠地狭”和“户口年年有消长”的农村现状颇无良策。该学派徘徊于有神论和无神论之间。认为“鬼神以物为体,而无物不有。如门有门神,灶有灶神,木主为鬼神所栖是也”(《石渠意见》)。但又认为:说它存在就好象存在,但“非实有也”。该学派主要著作有王恕《石渠意见》;韩邦奇《乐志》;杨爵《沦学》、《慢录》。
学派后学
学界曾有观点认为,《
三原学派》仅为明时关学一大重要流脉,其实不然,学问自有其承传之理,清代或者说清末,《三原学派》可以说又达到了一次高潮,陕西近代许多名人皆出于此。这个载体就是
三原宏道书院。它是陕西省关中明、清
四大书院之一。为明代三原县北城人王承裕(字天宇、嘉靖时户部尚书)创办。弘治癸丑年(1493)王承裕举进士后陪伴其父王恕(字宗贯,孝宗时曾任吏部尚书)回县,一些儒生向他求教,便借僧舍为讲学之所,题名:“宏道书屋”。弘治乙卯年(1495),王承裕赴京做官,当了几个月的兵部尚书,因病回里。这时向他求教者更众,于是,众议募捐,借北城永清坊普照寺废院建起书院。
书院落成,南北40丈,东西12丈,座北向南。大门题名“仰高”,二门曰“恭敬”,三门曰:“中立”,仰高门内植有梓树,象征着培育英才;中立门内栽有松柏,有期待栋梁之意。整个书院花木葱郁,建筑坚固,雕刻细致,绘画朴素,取名“宏道书院”。
宏道书院以“父子亲,君臣义,夫妇别,长幼序,朋友信”的儒教当作学习的核心内容,把“博学、审问、慎思、明辩、笃行”作为办学的宗旨,并依据宋朱熹所办白鹿洞书院《书院教条》订立学规20条,对“明德、游艺以及会食、归宁(指回家省亲)”等都有严格规定,考经堂内存有上千卷书籍资料,王承裕每日向学生讲四书五经,告老归乡的王恕有时也到书院给学生以指教。书院学生分20岁左右和10岁左右两种,有堂上学生与堂外学生的区别,都按勤奋与懒惰、成绩优劣作为升、降级的标准。
当时书院学生中出名者颇多,如马理、吕、康海、秦伟、雒昂等。至清代,从书院中肄业而任职朝廷者如高陵白遇道、礼泉宋伯鲁等,均一时之名士。道光十年(1830),陕西省督学周之桢重修书院,使宏道成为陕(西)、甘(肃)两省学士深造的地方。道光二十三年(1843),督学沈兆霖,倡导各界捐资扩建书院。
清末,外侮日亟,国势日危。“废科举、兴学堂”,
维新变法呼声日高。光绪二十八年(1902),清廷颁布新学制,令全国废除科举制度,改旧儒学书院为学堂,废读四书五经,停习八股文体,中学西学并重。是年,省督学沈衡改宏道书院为宏道高等学堂,并味经、崇实两书院(均属泾阳)书籍、款项。宣统初,提学司余坤,改为宏道中等学堂,邑人胡均、张广文受遣赴日本,请教习、购织染机器,聘请日本人设计建西式教学楼,学堂更具规模。
宏道高等学堂为当时陕西省传播资产阶级新学的最高学府之一。1905年,陕西省派遣官费留日学生,名额定为30名,宏道占其半数。他们是:杨铭源(西堂)、张炽章(季鸾)、景志傅(岩征)、姚鑫震(伯麟)、李元鼎(子彝)、宋元恺(相庚)、张秉枢(治平)、李鼎馨(陋吾)、李述膺(龙门)、马宗燧(勋丞)、安兆鼎(珍三)、康耀宸(觐九)、
茹欲立(卓亭)、李寿亭(伯鱼)、张宗福(景秋)等15人。
另外,
于右任、李仪祉(水利专家)、
吴宓(哲学家、文学家)、
张奚若(建国初教育部长)、
范紫东(戏剧家)、张季鸾(著名报人)等人都曾在此求学。
乾嘉以后,在三原学派中涌现出了几位很有影响的关学大师,代表人物有毛汉诗、毛班香父子、贺瑞麟和朱佛光。
毛汉诗(1821—1892),名亚苌,字汉诗,以字行。毛班香(1847—1909),毛汉诗之子,名经畴,字班香,亦以字行。清末西安府三原县(治今三原县)人。 毛汉诗于咸丰(1851—1861)间乡试中举,因不满科举制度,遂终生以授徒为业,不曾出仕。生平涉猎甚广,喜草书,善为诗,性情诙谐,教人循循善诱。自言一生有两个得意门生:一是礼泉翰林宋伯鲁,一是长安名医张文秋;于右任在《我的青年时期》一文中写道:毛师(指毛汉诗)“对我的期望尤殷,教导也特别注意。”他作草书,甚得二王(王羲之、王献之)笔意,以所临王羲之《十七帖》见长。作诗300余首,其中描写农村情景的长篇古诗尤为凝炼朴实,后编为《爱吾庐诗钞》10卷。宋伯鲁尝称:“毛师为诗,雅健质直,在宋元人之间。”
毛班香中秀才后,即继承父志,在三原县城东关新庄设塾授徒。在教学上,他注意因材施教,按程度把学生分为启蒙生和研读生两种。研读生大都是年龄较大、学问好点的学生,除学习时文以备应试之外,兼读经史典籍及唐宋以来名家诗文。启蒙生则分别由研读生担任讲解,以资教学相长。他注意培养学生的自学能力,教学中坚持以自学为主,着重指导学生精读深思解答疑问,使其借助已知,探求未知。所读之课,可以自由选择,他不以儒家经典为限,对魏源、王韬等进步思想家的时政论文及
洋务运动中传入的西方自然科学知识,亦广为搜求,编入课程讲授,开拓学生视野。于右任曾说:“毛班香先生是当时有名的塾师,我从游九年,读经书、学诗文而外,对于他专心一致的精神,尤其佩服。”毛班香受宋明理学的陶冶,主张为学以变化人的气质为宗旨。学生中于右任、王炳灵、杨帝臣等人较为有名。王炳灵清末至上海,后为《民立报》编辑,著文为时所重。杨帝臣不愿出任,授徒里中,人称名师。
贺瑞麟(1824—1893),原名贺均,榜名瑞麟,字角生,号复斋,又号清麓山人。清末西安府三原县(治今三原县)人。自幼好学,7岁时,其父出“半耕半读”,即应声对“全受全归”。人皆以为奇异。18岁中秀才。后至同州府朝邑县(治今大荔县东南朝邑镇)受业于关学大儒李元春(即桐阁先生)。同治初年返回三原,在南李村设“有怀草堂”教授生徒。同治七年(1868),应三原知县余庚阳之邀,至县城主讲学古书院。手定《学要》六则:一曰审途,一曰立志,一曰居敬,一曰穷理,一曰反身,一曰明统。其间,扩建了藏书阁。
同治九年(1870),
贺瑞麟购泾阳县鲁桥镇
(今属三原县)北门外清凉山坡地,以土窑为室,创“清麓精舍”,授徒讲学,来者麇集。他潜心程朱理学,绝意仕进。同治十三年(1874),陕西学政仰慕其人,上疏荐举,因其坚辞,诏给“国子监学正”衔,与薛于瑛、杨树椿并称“关中三学正”。光绪七年(1881),贺瑞麟在三原知县焦云龙的资助下,以“清麓精舍”为基础,创建了“正谊书院”。计有五间大厅一座,为贺讲学之所,同时建有学舍窑洞多处,为师生自修宿息之所,另辟一窑为印刷局,依崖修成藏书洞三座。书院以儒家“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为办学宗旨,故名“正谊书院”。贺瑞麟主讲书院20年,学兼体用,精研闽洛义理之道,不以时文为务,当时声誉甚高。书院还办有印书局,刊印《清麓丛书》,颇为时人所重。其编著有《朱子五书》、《信好录》、《蒙养书》、《清麓文钞》及《三原县新志》、《三水县志》等书。他还精于书道,楷书结构严谨,行草运笔浑厚,遗墨遍于关中。正谊书院在清末声誉颇高,关中名儒
牛兆濂(蓝田县人,人称牛才子)亦曾一度主讲正谊书院。书院一直办至1948年,曾刊印《清麓丛书》,行销省内外;藏书洞藏书约万余卷。书院旧址已于“文革”中拆损殆尽,刻板及藏书亦散失一空。
大力资助贺瑞麟的时任三原县知县焦云龙也值得一提,该人为官清廉,常自书“求通民情,愿闻己过”的对联用以自勉。
光绪七年(1881),焦云龙捐资协助贺瑞麟“清麓精舍”扩建为“正谊书院”,并常以“学子”身份前去听讲。由于焦云龙倡导得力,贺瑞麟治学严谨,遂使正谊书院成就斐然,名闻关中。在任期间,他还聘请贺瑞麟纂修《三原新志》。书中虽不及自己的政绩,但其声望却不胫而走。关中学者牛兆濂于其所作《焦雨田先生像赞》中即有“不愿留像,不自表扬;黯然之道,历久弥彰”之句。
焦云龙处事公允,深得民心。后虽调咸宁(辖今西安市钟楼以东地区)、临潼任职,三原百姓遇有诉讼疑难之事,仍去找他公断。他在潼关厅(治今潼关县东北黄河南岸潼关)冒“犯上”之险,放粮赈灾,病累而逝。三原父老闻讯,有步行数百里前去吊唁者。
朱佛光(1853—1924),名光照,字漱芳,晚年改字佛光,以字行。清末西安府三原县朱家湾(今三原县徐木乡朱家湾)人。光绪十九年(1893)乡试中举。幼受家庭影响,不满清朝统治。自谓明秦王后裔,以种族革命为己任。
甲午战争以后,外患日深,遂究心于经世之学,与孙芷源发起成立“励学斋”,广购科学书籍和新闻报纸,以劝导有志之士,宣扬科学知识。曾设塾于三原县城,并曾执教于
泾阳崇实书院,长期从事教职。中国同盟会成立后,他赞同
孙中山的政治主张,劝学生踊跃参加反清革命。而对于康有为保皇立宪诸说,则随时随地指斥其非。辛亥革命时,西北主持革命者多是他的门生。陕西都督府成立后聘为顾问,他仍继续执教,自食其力。1918年任教于西安时,对
陈树藩督陕极为不满,遂辞去督署顾问,回到三原,应于右任之邀,至靖国军总司令部讲解经史、政治。时因腿疾,总部为他备舆而不乘,仍扶杖蹒跚,颠顿于街衢间。同时兼任县城两所中学课程,风雨泞泥,从不间断。课毕,往往在街头一粥一饼,以了一餐。当时军、学、文、商各界,多为其精神所感动。他常说:“昔人遇父言慈,遇子言孝,我则遇人言革命而已。”他讲解经史疑义、科学新知、革命原理、议论风发,诙谐有趣,座无虚席。其时,长安毛俊臣亦以经术授学者,佛光与为昆弟,故关内称“朱毛二经师”。
直至清末民国时期,三原学派一脉相承者多有建树,其中淄博
孙乃琨、高陵
白遇道、三原
员凤林、兴平张果斋张夫斋、清麓
贺伯箴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