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是1963年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出版的图书。
图书简介
此书又称“
梦稿本”,又称科文本,脂稿本,高阅本,120回。曾为
杨继振收藏,故名《
杨本》。《
梦稿本》1959年在北京发现,曾为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藏,现藏
中国国家博物馆。1963年影印行世时命名为《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简称《梦稿本》,一百二十回,系杨继振咸丰五年(1855年)收藏本,也称“杨藏本”,被划归于脂本系统,亦有归于程本系统的。《梦稿本》因有杨继振以及朋友于源、秦光第“红楼梦稿本”、“红楼梦稿”、“红楼梦稿”题鉴页而得名。《梦稿本》十回装订成一册,四十一回至五十回一册遗失,各册首、尾若干页遗失,杨继振据程乙本抄补齐全。杨“藏印累累”,其补文与原文界限分明,自无可疑。《梦稿本》第七十八回回末有“兰墅阅过”字样(无印章),也称“高阅本”。杨继振卷首题记“兰墅太史手定《红楼梦稿》百廿卷,内阙四十一至五十卷,据摆字本抄足。继振记。” 《梦稿本》又称科文本,脂稿本。
稿本名目
《
红楼梦》一书,向以八十回抄本和一百二十回刻本分别流行于世。八十回抄本附有
脂砚斋和他人的批语,一般认为是
曹雪芹原稿的过录。据平步青《霞外屑》卷九及邹《三借卢笔谈》卷十一中记载,这个本子会经刊刻。但是这个刻本今天未见流传。至于百二十回刻本则是由高鹗、程伟元等人的修改和增补过的,与原稿微有异同。程、高刻书的前一年,周春在《阅经楼梦随笔》中说有人以重价购得百二十回《红楼梦》抄本一部,看来程、高删改付刻之前,百二十回《红楼梦》已在社会上流行过。山西出现的乾隆甲辰功梦觉圭人序抄本《红楼梦》,似是这一类本子,惜止存入十回,尚不足证实周春的话。这个抄本的发见和影印,帮助我们解决了一桩疑案。
收藏渊源
这个抄本子的早期收藏者杨继振,字又云,号莲公,别号北南学人,晚号二泉山人。隶内务府镶黄旗。著有《星风堂诗集》。他是一位有名的
书画收藏家。原书是用竹纸墨笔抄写的。盖有“杨印继振”、“江南第一风流公子”、“猗欤又云”、“又云考藏”等图章。
一此抄本之形状与特点 我们所看到的是从香港购得的影印本。据范某在一九五九年七月所发表的《谈高鹗手定红楼梦稿本》一文中,曾描述过原本的形状如下:它的外貌大小就和这本刊物差不多。当然不是报纸铅印的,而是竹纸用墨抄写的。竹纸很薄,年代久了,纸质变脆,容易破碎。颜色也由白色变成米黄色了。书的四边的颜色,此起中间部份变得更深些。全书分装十二册,每册十回,共计六百多页,平叠放起来,大概有五六寸高吧。封面上有一个题签“红楼梦稿本”,下署“佛眉尊兄藏”“次游签”,朱墨分明,古色盎然。这就是这个抄本的外貌。
由此看来,影印本是尽量保持了原抄本的大小、分册、装订形式。因此我们不妨假定影印本在各方面都没有失真之处。
藏本题注
影印本的封面及第一页是影印时后加的标题“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第二页开始就是原本封面,即范某所提及的“红楼梦稿本,佛眉尊兄藏,次游签”,下面有次游及幼云的两个印章。次页题则曰“红楼梦稿”“己卯秋月××重订”,下面及旁边共有三个图章:“又云考藏”、“猗欤又云”及“江南第一风流公子”。再次页则是一行题字:兰墅太史手定红楼梦稿,百廿卷,内阙四十一至五十十卷,据排字本抄足。×记。下面及旁边有二颗。又云”图章及一颗“杨继振印”印鉴。此页之后,又是一页题名:“红楼梦稿,咸丰己卯古×朝后十日,辛白于源”,下有于源之印。这以后就是五页红楼梦目录,共一百廿回,但其中第七回下空着,缺回目。
在述及此抄本的内容以前,必须先提一提几处不是原来抄有的而是后来加上去的题字及批注。在第三十七回回首有朱笔批写:此处旧有一条附黏,今逸去。又云记。在第七十二回回未有墨笔批写:点痕沁漫处,向明覆看,有满文口字,影迹用水擦洗,痕渍宛在,以是知此抄本出自色目人手,非南人所能伪托。己丑又云。其旁另有一行小字墨笔批注,以补充前文。写的是:脐下抄录纸张文字皆如此,尤非南人所能,措言亦惟挤下人知之。杨又云所说的满文,因在此排印不便,故以口代之。此页右士角果有用水擦洗过的痕渍。其残留的形状与杨又云所说的满文很符合。在第七十八回回末就是“兰墅阅过”四字的重要题字。它是用朱墨写的,书于靠近左下角处。此四字笔迹相当工整,很不像是一个签名。在第八十二回回末又有墨笔批写道:
目次与元书异者十七处,玩其语意,似不如改本,以未经注写,故仍照后文标录,用存其旧。又前数处起讫或有开章诗四句,煞尾亦有,或二句四句不同。兰墅定本一概节去,较简净。己丑四月,幼云×笔×于卧云方丈。
所谓“改本”及“兰墅定本”,大概是指一七九一年以后的程、高排印本而言。下面将再提到此点。在一○三回第二页,有红笔勾抹一处,并添一“后”字。这是此抄本中第三次出现红笔字。此外抄本中很多地方都有“杨继振”或“又云”的印鉴。这些印鉴多半都是表示在各册中原抄本起讫之处。
原抄本最初似乎是经过两道工序。第一道是一行一行,一字一字正式抄录的文句。为了以后讨论方便起见,我们称这一部份为“正文”。由笔迹看来,全部一百廿回的“正文”是由几个不同的抄手抄写下来的。尽管这几个抄手的书法有好有坏,但大体上大家都尽量求其王整。这一点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此抄本的“正文”决不是任何人的原稿。没有一个作家的原稿会是如此工整写下来的,而且笔迹不会如此不同。此抄本的第二道工序就是有人根据“正文”进行修改。这一部份我们称之“改文”。各回中“改文”有繁有简。不过到了后四十回(第八十回以后)“改文”极伙。在有几页中“改文”的字数甚至超过“正文”的字数。因此“改文”产生了两种不同的情形。此人在原则上是想把“改文”尽量都写在“正文”旁边行间,因此很多页,“改文”太多,与“正文”错综间杂,密集一处。如果不是耐心的读者,很难阅读。有的时候“改文”实在太多,在行间无论如何是写不下的,于是这些“改文”便被写在一个纸条上附贴于该页书上。这一部份的“改文”我们称之“附条”。据我统计全抄本共有十八个“附条”。而其中十六个“附条”是集中于后四十回。只有两个“附条”是在前八十回中。一个是在第廿四回第六页。一个是在第卅七回第一页,而此一附条据前引之朱笔批注已“逸去”。所有的“改文”字迹都很潦草。行间的真“改文”是出于一个人的笔迹,而“附条”的“改文”则共有两种不同的笔迹。有关此点下面将再提到。
版本差别
对此抄本的原收藏者杨继振及其他两位题字人略加说明。杨继振,字又云,号连公,别号燕南学人,晚号二泉山人。隶内务府镶黄旗。又一说谓系漠军旗人。褚德彝《金石学录续补》说:杨继振,字幼云,汉军镶黄旗人,工部郎中,收集金石文字,无所不精,于古泉币,收藏尤富。杨继振着有《星风堂诗集》及《五湖烟艇集》。但是最著名的还是他对书画古玩的收藏。此抄本中有他“又云”及“幼云”的署名,及“杨继振印”,“江南第一风流公子”,“猗欤又云”,“又云考藏”等图章,但是不见有“佛眉”之章。于源字秋洤(泉),又字惺伯,辛伯。秀水人。着有《一粟庐合集》,其中《一栗庐诗稿》卷四中有与杨继振的倡合诗。秦光第字次游,别号微云道人。于源也有《赠秦次游(光第)兼题其近稿》诗一首。可见三人是同时人,而且是好朋友。
二对此抄本之比较研究 此抄本既然被人认为是高鹗手定《红楼梦》稿本,就颇有研究之价值。其答案无论是肯定的或否定的,对于后四十回续书问题及《红楼梦》版本史都会有重要意义。我曾经把它与其他各种版本《石头记》对照比较,并对此抄本内部的各种线索加以研究。现将其结果分数点说明如下。
(一)此抄本前八十回正文所根据的原本与今天所能见到各种脂评本《石头记》以及程、高两次排印的《红楼梦》前八十回都不同。所谓不同是指大体虽然差不多,但彼此出入之处颇不少。与程、高排印本不同之处,比较容易指出。前八十回中凡是有改文出现之处都表示原来正文与程、高本不同处。但是除此以外,还有不少地方与程、高排印本有出入,而尚未被改正过来者。譬如说第一回、第六回及第七回还有残存的脂批。这些都是双行夹批,而且批语前冠以“批”字。杨继振当年就已经注意到“前数处起讫或有开章诗四句,煞尾亦有,或二句四句不同。兰墅定本一概节去。”其实不但程甲本及程乙本没有这些回首或回末的题诗,所发现的许多脂评本《石头记》虽然有这类题诗,然而却与此抄本上者不尽相同。此抄本共有五回有回首题诗,五回有回末题诗。其中值得注意的有下列几处:
(1)第四回有回首题诗,而庚辰本、戚序本、甲戌本皆无。
(2)第五回有回首题诗,戚序本也有,但甲戌本、庚辰本无。
(3)第五回有回末题诗,甲戌本无。庚辰本与戚序本虽然也有,但诗句不同。
另外一个类似的例子,就是第四回的护官符。程甲本及程乙本只有贾、史、王、薛四家护官符,但是没有下面的小注。其他几本脂批《石头记》此处都有小注说明每家各有若干房,在京若干房,原籍若干厉。此百廿回抄本此处也有类似的小注,但又与各脂批本不尽相同。在“王家”的下面甲戌本及戚序本之小注都写道:“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共十二房,都中二房,馀在籍。”此百廿回抄本此处则是“……共十二厉,都中现住五房,原籍七房。”
第十七回及第十八回的分回及回目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例子。己卯本和庚辰本的这两回是没有分开的。甲戌本缺这二回,是否已分开不得而知。程高的排印本与戚序本则是把这两回分开的。然而两者的分回方式又不同。戚序本的第十七回较程、高本为短。也就是说程、高本第十七回后半部很大一段故事在戚序本中被置于第十八回。此百廿回抄本的第十七、十八两回也是分开的,分回的方式与戚序本同。可是在另一方面此抄本的第十七回及第十八回的回目又与戚序本此两回回目不同。戚序本上是:
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怡红院迷路探曲折
第十八回:庆元宵贾元春归省,助情人林黛玉传诗
此百廿回抄本这两回的回目则是:
第十七回:会芳园试才题对额,贾宝玉机敏动诸宾
第十八回:林黛玉误剪香囊袋,贾元春归省庆元宵
而程、高排印本此处回目却是:
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荣国府归省庆元宵
第十八回:皇恩重元妃省父母,天伦乐宝玉呈才藻
其实这个百廿回抄本的前八十回目有许多回目既不同任何脂评本,也不同程高排印本。“改文”只是改动了“正文”的字句,使之与程乙本一致,但未曾改动同目。杨继振自己已经注明“目次与元害异者十七处”。这十七处全部出现在前八十回中。从这种种迹象看来。这个百廿回本前八十回的“正文”是来源于…个特殊的脂评本。它既不同于已发现之各种脂评本,也不同于程高两次排印的本子。
(二)其次要谈到此抄本的后四十回“正文”。到为止我们所看到的《红楼梦》力第八十回以后的文字只有程、高两次排印的本子,也就是所谓的“程甲本”及“程乙本”。(据闻,北京图书馆寻到另外一个百廿回抄本,与现已影印出来的这个百廿回抄本不太一样。可惜我们无法看到。)这个影印百廿回抄本的后四十回正文,就其全体而论,与程、高两次排印本都不一样。如果细分,这又可分为两种情形。抄本的后四十回中有廿一回是被大改特改过的。这廿一回的正文与程甲本程乙本都不同。其主要的特点是比上述两种排印本文字简短得多。据我粗略的估计,此抄本的这廿一回正文字数平均要比程、高排印本的文字起码少四分之一。抄本后四十回中的另外十九回,除了改正个别抄错了的错字以外,没有任何改动。这十九回的文字则完全同程乙本。汪原放与今天在大陆上的红学家曾经不止一次的详细校勘过程甲本及程乙本文字上的异同。我们可以拿他们的“校字记”来与这个抄本核对。结果是这十九回全然与程乙本相同,没有一处例外。
(三)再谈“改文”的情形。全部一百廿回中的“改文”都是与程乙本同,毫无例外。不过如果仔细研究这些“改文”的情形及“改文”出现的地方,我们可以发现三点值得注意之处。现分述如下:
(l)前面刚刚提过,抄本后四十回中有廿一回被改过,而且是大改特改。但是另外十九回则除了改正个别的错字外毫无改动。这一点很奇怪。无论这位改文的执笔者是在修改自己的原稿,或是根据程乙本在校勘自己手中的另一个本子,按理说每回中都多多少少应该有些改动。我们也不能把这种情形归咎于此人之疏忽或遗漏。如果此人是在修改若干回之后,忽然放弃修改王作,则这十九回无改文者应该是抄本最后十九回。但事实又不然,这十九回无改文者是夹杂在其他各回之间。对于此点,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这十九回曾经被改动过,但是因为被改动的太多太乱,所以此人立即又重新誊清一遍。这十九回是被改动后又被清抄过的,所以与程乙本中的此十九回完全一致。
(2)“改文”在前八十回比在后四十回中为少。而且两者的性质似乎也不太一样。前八十回看起来很明显,此人是在根据程乙本来校正他手中的另一抄本。凡是抄本正文中与程乙本有出入的地方,此人都根据程乙本改正,所以有删除的地方,也有增加的地方。但是后四十回中的“改文”,除了一两个字的删改之外,只有增高鹗的手稿本,没有一个作家在修改自己的原稿时是只增加而不删减,通常都是二者兼而有之。这种现象在积极方面,又表示此抄本的后四十回舆程乙本的后四十回确实有极密切的渊源。程乙本筱四十回是由这样的一个稿本脱胎而成,或者说是由这样的一个稿本被人加工整理而成。而且这位加工整理的人,当年在加工整理的过程中谨守一个原则,那就是一方面要修饰原稿本的文句,另一方面又要尽量不丢弃原稿本中的字句。原稿本中的字句都是需要保留的。在这个条件下来修改文章则只有用增加文字来美化它。
(3)如果再进一步研究这些后四十回的“改文”--也就是此抄本正文与程乙本不同之处--的性质,我们可以把它们分成两大类。第一类是美化原来的文句及情节,原来正文文句是简单的,平铺直叙的,描写不细腻的,则将之复杂化、美化,加以深刻细腻的描写。因此有时原来正文只有两三句话,但却被扩充成几百字以土。从这些例子来看,此改稿人与原来正文的作者决非一个人。改稿人的文学修养此原来正文的作者要高明得多。第二类是属于一两个字的更改。或者是把文言文的用字改成口语用字,或是将非北京话改成道地京腔。这一类的更改很彻底。凡是按这个原则应该改的,几乎很少有漏网者。举几个例子:
“我们”改为“咱们”。“忙”改为“急忙”。
“散散”改为“散散儿去。“答应”改为“答应着”。
“这时候”改为“这早晚”;“几时”改为“多早晚”。
“摇摇头”,“点点头”改为“摇榣头儿”,“点点头儿”。
“明日”,“今日”改为“明儿”,“今儿”。
“与”改为“给”。
“屋裹”改为“屋子裹”。
“一会”,“地方”,“人家”改为“一会儿”,“地方儿”,“人家儿”。
“探探消息”改为“探采消息儿”。
“好好的”改为“好好儿的”。
“分外响亮”改为“分外的响亮
这类例子还有许多,举不胜举。总之此人改得很彻底。能改的都改掉了。从语言学观点来看,这种修改具有重大的意义。我们大家都知道,曹雪芹在他的原着八十回《石头记》中,很希望利用北京话的口语。但是他做得并不十分彻底。一来是因为他并不过份强调这一点,所以未曾力求贯彻。在八十回《石头记》中我们可以找到(/我们”与“咱们”并用)。“今日”、“今儿”,“明日”、“明儿”,“昨日”“昨儿”并用。其他加“儿”字的地方也并不太多。曹雪芹尤其少用“早晚”来代替“时候”。第二、曹雪芹究竟是南方人,幼年以后虽然是住在北京,但很可能还有南方口音。例如《石头记》中“青埂”与“情根”同音,“秦”与“情”同音,“余信”与“愚性”同音,“盟”与“门”同音。脂砚斋早已指出曹雪芹这种“南北兼用”的倾向。庚辰本第三十九回脂批道:“按此书中若干人说话语气及动用器物饮食诸类皆东西南北互相兼用。”第五十三回脂砚重提此事,批道:“此南北互用之文,前批不谬。”第三、曹雪芹不彻底采用北京京腔,也可能是出于故意。贾家来自金陵,口音应该带些南腔。雪芹不想把他们都描写成“老北京”。不论是基于何种理由,雪芹没有彻底利用北京口语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但后四十回的改文,则与之不同。此人注意到雪芹曾经利用北京口语,同时注意到后四十回正文作者又根本忽略此事,所以他把后四十网彻底改成北京口语。这表示这个抄本后四十回的“正文”及“改文”都不是出于曹雪芹的笔下。而这后四十回的“正文”作者与“改文”执笔者又是两个不同的人。曹雪芹是南北兼用,虽然利用了一些北京口语但并未过份强调此点。后四十回“正文”的作者则完全忽略了前八十回的此一特点,根本未曾利用北京口语。而这位“改文”的执笔者却是土生土长的“老北京”。他抓住了前八十回的这点特微,格外强调之,于是把后四十回彻底改成北京口语。
续书探佚
三此抄本与
高鹗的关系 这个百廿回《红楼梦》抄本当初曾被人题为“高兰墅手定红楼梦稿本”,所以研究这个稿本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要确定它究竟是不是高鹗的手稿。更广泛一点来说,要判断它与高鹗是否有关系。对于这个问题,也可以分成下面数点来讨论。
(一)在决定这个稿本是否与高鹗有关系以前,势必先解答两个先决问题。第一个问题是:这个稿本的前八十回与后四十回会不会是两部独立的抄本而被人误认为一部抄本?或是被人有意并在一起以图混淆?如果能证明这是前后两部不同的抄本,则我们就要把它们分别对待。换言之,我们就可以不管前八十回是否与程、高排印本相合,而只要集中讨论后四十回是否出于高鹗之手即可。然而从各种迹象来看,这两部份的“正文”确系一个整体。它们的大小、形式、纸张颜色新旧,都完全一致。想来是当初由一个完整的百廿回《红楼梦》本子抄录下来的,然后被人添加上这一批“改文”。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把这一百廿回的“正文”当作一个整体来对待。
第二个问题是这个抄本会不会是杨继振所假造的?我最初检视这个抄本的时候,几乎断定它是杨继振所伪造的。这要从笔迹问题说起。前面曾经说过,此抄本封面屝页杨继振曾注明“兰墅太史手定红楼梦百廿卷内阙四十一至五十十卷,据排字本抄足”。下面伺有又云图章。这是杨又云所写,应无疑问。既然如此,“据排字本抄足”那几回之事,一定是杨继振自己做的,或是他的记室奉他的命而抄的。检视这十回果然是另一笔迹抄录的,而且没有一个改文。显然是后来补加的。这证明杨继振所言不虚。不过也还有一点出入。补抄的部份事实上并不是从第四十一回起到第五十回止,而是从第四十回第六页开始到第五十一回第四页止。第四十回的第五页未有杨幼云图章,表示原抄本到此为止,以下缺,第五十一回第五页首行也有图章,表示原抄本又从此处起始。我继续检查的结果发现补抄的部份还不止此。以下各处也是补抄的:
第十回第四页超至第十一回第二页止
第廿回第五页起至第廿一回第二页止
第六十回第五页起至第六十一回第五页止
第一百回第四及第五页
这几处都是各分卷(每卷十回)的头尾。补抄处的前后都有又云图章,表示原抄本到达杨继扳手中时的起讫处。补抄部份的笔迹与第四十一回至第五十回的笔迹完全一样,甚易辨识。于是我就将此笔迹与杨继振署名题注之笔迹对照。各题注都是字体较大而工整,而补抄部份字迹较小而不王整,两相对照,倘难判定是否出于一人手笔。幸而在第七十二回末有一行小字批注:旗下抄录纸张文字皆如此,尤非南人所能,措书亦惟旗下人知之。”其笔迹与补抄各回笔迹相同。由此可断定,补抄各回是杨继振亲笔抄录。在这种情形下,要判断此抄本之真伪,最简捷的办法,就是把杨继振亲笔抄写这几回与其他各回的纸张质地,颜色新旧程度一加比较,立即可获答案。但不幸我看到的是影印本,无法进行此种比较。于是我继续从笔迹方面下手。像这样一部大书,正文抄录者自然不是一个人,很可能是请抄手抄写的。但改文部份,零乱错综,绝不可能委之他人,一定是当事人亲手笔书写的。如果这个稿本是杨继振所伪造,则改文部份很可能有他的笔迹出现。仔细检视的结果,改文中果然有杨继振的笔迹出现。前面已经说过,改文分两部份,一部份是正文行间的“改文”,一部份是“附条”上的“改文”。行间“改文”及十一个“附条”上是由同一笔迹所写。另外五个“附条”上的“改文”则是杨继振的笔迹。这样岂不是证明了杨继振是负责伪造此稿本之人吗?我当时几乎完全肯定了这个看法。但是后来再仔细检查,才发现这个看法是不能成立的。前面已经说过,抄本上的“改文”全同程乙本。由此可以推论,如果“改文”是由杨继振自己添上去的,则他手中所具有的排印本是程乙本。可是我核对第四十一回至第五十回的文字发现补抄诸回是根据程甲本,由此可见杨继振手中的排印本是一个程甲本而不是程乙本。所以他不可能是伪造此抄本之人。想来一定是原来那五个“附条”有点破碎不整,杨继振根据原来“附条”上的文字抄成了五个新的“附条”,置于原处。
(二)说明了这两个问题之后,我们就可以进一步讨论此抄本与高鹗的关系。我们已经证明杨继振没有说谎,也没有伪造这个抄本。可是他又没有任何批注,说明他根据什么而断定这个抄本是“兰墅手定红楼梦稿本”。杨继振是咸、同年间有名的古物收藏家。但我们不能因此就完全相信他澍《红楼梦》版本的鉴别能力。我们必须根据已有的线索,独立的判断此抄本之来源。认为这个抄本是高鹗的手稿,这一点似乎很难成立。原因如下:
(1)“兰墅阅过”这四个字,不像是作者在自己的文稿上批注的口吻。
(2)前面已经提过,一个作家在修改自己的原稿时,不会只增添而不删减。而且后四十回正文的用语与改用语不同,最显著之点就是对于北京话口音之利用。
(3)如果此抄本的后四十回真是高鹗的手稿,则势必会符合下列三种情形之一。第一、后四十回的“正文”不同程甲本及程乙本,但“改文”,同程甲本。在这种情形下,我们可以假定此抄本“正文”是高鹗的初稿,程甲本是第一次修正稿,程乙本是第二次修正本。第二、抄本后四十回“正文”同程甲本,而“改文”同程乙本。如此,则此抄本很可能就代表高鹗从程甲本修改成程乙本的过程。第三、抄本“正文”在甲乙两本之间,而“改文”则全同程乙本。这种情形表示此抄本是甲乙两本中间的过渡稿本。高鹗先根据程甲本修改成此抄本,但仍然觉得未尽满意,于是又由此抄本修正成程乙本。这三种情形,事实士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因为程甲本出版日期与程乙本出版日期相距不过七十馀天。时间上不允许有任何过渡稿本产生。但在理论上,我们不妨把它仍然列为三种可能之一。可是此抄本实际上与上述三种可能情形完全不符。高鹗不可能在程甲本稿成之后,又大加删节,使之变成此抄本“正文”之状况,然后再根据此抄本“正文”大为增添而发展成程乙木。不但时间上不允许,情理上也说不通。高鹗也不可能先写此抄本之“正文”,然后修改成程乙本的面目,然后再修改戍程甲本的状况,排印问世,数月后又放弃程甲本,而恢复到原来的程乙本,再度排印发行。这样做时间上固然不发生问题,但是这样反反覆覆在情理上实说不通。(4)前面已经证明这部抄本的前八十回与后四十回是一个整体,而不是两个不相干的稿本被后人并凑而成。如果说这个抄本
就是高鹗据以排印程乙木的原稿,那么今天程乙本的前八十回就应该与这个抄本前八十回相同。但事实并不如此,这两个本子的前八十回在回目上、在文字上都有很多的出入。
(三)证明此抄本不是高鹗的手稿,并不等于是说此抄本与高鹗毫无开系。“兰墅阅过”四字,如果不是出于他人伪造,则高鹗定然是亲自看过这个稿本。我个人的推想是觉得,这个稿本当年是属于另外一个人。在程高两次排印《红楼梦》以后,高鹗已被公认为《红楼梦》版本的专家。此人于是将此百廿回《红楼梦》抄本送高鹗去鉴定。于是高鹗在书上批“兰墅阅过”四字。也许就在送请高鹗鉴定以前(也可能是以后),此人曾根据程乙本来校勘他自己手中的抄本。凡是有异文的地方,他就按程乙本的文字改正过来。这就是“改文”的来源。前八十回校改的并不彻底,与程乙本有出入的闯目与若于文句未被改正过来。但是后四十回则校改的很彻底。其中有十九回因改的太乱,于是又请人誊清了一次。这个抄本最后落入杨继振手中。他根据“兰墅阅过”四字,而误断为高鹗手稿本。
(四)最后值得一提的是发现的一些有关《红楼梦》续书的传阅。这些传闻说不定与此百廿回《红楼梦》抄本有密切关系。传闻的来源是这样的:大陆上的红学家在一九六三年初偶然在北京西山找到一位名张永海的老人。张永海的祖上认识曹雪芹,一代一代传下来一些有关曹雪芹生前事迹,病逝前后的状况,以及《红楼梦》稿本的下落及续书的故事。据张永海说,当曹雪芹在除夕病故时,朋友们都忙着过年,谁也不知道此事。曹雪芹的后妻穷得买不超冥纸镘。房东老太太责怪雪芹后妻狠心不买冥纸钱。看见桌上留着许多文稿,纸色洁白,就拿出来剪成冥纸钱。出丧的时候这位房东老太太,就沿路把这些纸践陆续撒在地上。大家都没有注意。等到众人送葬完了回来,雪芹的好友鄂比方才偶然发现冥纸钱上有字,很奇怪的拾起一看,见有贾宝玉等字,才知道曹雪芹的文稿被剪了。鄂比一路拾着纸钱赶回曹家,赶快把残留下的文稿检点收拾。《红楼梦》前八十回连同全书目录是包封好了的。原封未动。八十回以后则是一些剪剩的残稿。鄂比拿了这些文稿回家。他想到曹雪芹生前的嘱托,觉得自己有责任代为保存和整理,并补写《红楼梦》那被毁了的后几十回。他对于平曰曹雪芹对他谈过或自己读过的《红楼梦》后半部内容及情节还都记得,因此认为可以代曹雪芹补写。但是鄂比虽然善画,而等到执笔代为续写《红楼梦》时,却戚到相当困难。这样,他自己苦恼了五六年。后来,鄂比的养子高鹗成长了,才一面由鄂比讲述,一面由高鹗听著录下来。这样继续了五六年,才把后面的四十回补写完毕。以后又修改整理了十多年,才补写成功。鄂比父子代曹雪芹续完的后四十回在民间没有抄本流传出来,一来因为鄂比父子有待再校对修改,二来因为他们怕手稿借出去辗转传抄容易失掉。
曹高历史
以上是张永海口述有关续书的故事。张永海谈到雪芹生前及逝世前后的情形历历如绘,许多地方都与红学家的推测吻合,因此很不像是凭空编造的。既然如此,有关续书的传闻,也应该不是全无根据。问题就是这个故事可信到什么程度?有无其他证据可以证实,或是否证这个传闻。这也可分几点来讨论:
(1)第一步应该查明高鹗的身世,证明其与鄂比是否有此养父养子的关系。已发现有关高鹗的资料不多。高鹗的生年不详,但从他中举、结婚的年代来看,大致不差,有资格给鄂比当养子。鄂比是满人,隶镶白旗。高鹗则是漠军旗,有的记载则称之“隶内务府镶黄旗”或“内务府镶黄旗漠军”。高鹦在恽珠的《红香馆诗钞》序文中自称是铁岭人。当然养父养子旗籍不同也是可能的,养子不必一定从养父之旗籍。高鹗在“砚香词”的《满江红》下题注“辛丑中秋,是岁五月,丁先府君忧。”辛丑是乾隆四十六年(一七八一),此处“先府君”不知是否指生身父,抑或是养父?如果这指养父则鄂比应该是卒于一七八一年,可惜文献上又找不到鄂比的真正卒年以对证。今假定鄂比是高鹗养父,而且卒于一七八一年,则一七八一年以后到一七九一年程甲本印行这十年间,续《红楼梦》的工作则是由高鹗独力承担。
(2)《红楼梦》后四十回有许多情节符合曹家的历史,表示续书人知道曹家的遭际(详细讨论见拙着《脂砚斋舆〈红楼梦〉》,载《大陆杂志》第二十卷第二、三、四期)。此点是有利于张永海关于后四十回续书的传闻。鄂比听过雪芹自己的讲述,并且有一部份雪芹后四十回的残稿,据以草成后四十回之初稿,然后由高鹗修改。假定这个百廿回抄本的后四十回。正文就是鄂比的初稿,而“改文”是高鹗写的。这样又发生了两个问题。小问题是,养子对养父,能否用自己的“字”或“号”?换言之高鹗能否对其养父自称“兰墅”,而在养父的稿本上题“兰墅阅过”?大问题则是为什么“改文”与程甲本不同,反而与程乙本同?按情理讲,修改的过程也应该是初稿--程甲本稿--程乙本稿。要想避免这个矛盾,只有一种可能的解释。那就是鄂比前后曾有两个大同小异的后四十回初稿。高鄂根据其中之一,修改而成程甲本,然后付印。在排印程甲本的同时,高鄂又因为某种原因,而根据第二个初稿修改成程乙本的底稿。而这个就是今天所看到百廿回抄本的后四十回。当然这个假想倚有待证实。据我多年研究《红楼梦》后四十回的结果,只有一件事能够支持这个假设。那就是第一百零五回贾府抄家的清单在程甲本及程乙本中完全不同。这份抄家清单没有太大的意义,没有改动的必要乙而且两次排印抄家清单物品种类不同,数量不同,前后次序不同,根本不像是改动的结果,而像是两份原来就不同的清单。莫非程甲本及程乙本真是根据两份不同的初稿修改而成的吗?
(3)奇怪的是,此抄本后四十回“正文”隋节,也与脂批中透露的雪芹原稿后半部的情节相差甚大(见拙着《脂砚斋与〈红楼梦〉》)。许多提到后半部情节的脂批是丁亥年(一七六七)写的,此时雪芹去世已三四年。可见雪芹去世前并未改换后半部情节,脂批所提到的仍是雪芹最后定稿的本来面目。这后半部的定稿是在己卯(一七五九)年冬以后才抄清的(见庚辰本《石头记》第廿七回叙红玉一段文字上之两条脂批。一条脂批书于己卯,一条脂批写于丁亥。所谓“抄没狱神庙诸事”,实系“抄清狱神庙诸事”之误,狱神庙不是贾府家庙,不可能随贾府之抄家而被抄没。再说,即令是家庙,官府按例也是不抄没的。)从某些脂批的语气看来,脂砚手中可能有一部不完全的后半部文稿,其中若干回曾被借阅者遗失。如果这部百廿回抄本的后半部是鄂比补写高鹗修改而成,则显然他们并没有忠实的根据雪芹原意写来,大部份是他们自己杜撰的。
总之,上述各点都值得继续研究,不过最重要的关键还在于“改文”笔迹。如果这个稿本是
高鹗经手修改的,则修改之事高鹗一定亲自为之,逐字逐句斟酌处理。那么“改文”笔迹一定是高鹗亲笔,这一点找出高鹗其他手稿,立即可以制定。专家们经过比对后发现,该稿本无论原文还是“改文”都不是高鹗的笔迹。
梦稿改文
如果再进一步研究这些后四十回的“改文”--也就是此抄本正文与程乙本不同之处--的性质,
“我们”改为“咱们”。“忙”改为“急忙”。
“散散”改为“散散儿去。“答应”改为“答应着”。
“这时候”改为“这早晚”;“几时”改为“多早晚”。
“摇摇头”,“点点头”改为“摇榣头儿”,“点点头儿”。
“明日”,“今日”改为“明儿”,“今儿”。
“与”改为“给”。
“屋裹”改为“屋子裹”。
“探探消息”改为“探采消息儿”。
“好好的”改为“好好儿的”。
“分外响亮”改为“分外的响亮”。
齐斋按:这篇文章对梦稿本有细致的考察,按照笔者的判断,梦稿本的原底本应是曹雪芹的手稿。对红楼梦的成书过程,笔者提出“龙头蛇尾”的判断,即前八十回是对初稿本的大改写使蛇头变成了龙头,后四十回是结尾部分,受篇幅与时间所限,原作者只能对初稿本略作改写,因此保持了蛇尾的原形。
从梦稿本对后四十回的修改来看,这种迹象犹为明显。因为按照笔者的考证,曹雪芹写作红楼梦初稿时,年龄约在二十几岁,曹家被抄家时,曹雪芹已有十六岁(康熙五十年出世),他在江宁织府生活了十几年,对南方口语了如指掌,这是初稿本中南方口语较多的主要原因,后期,他觉得初稿本写的不够好,所以用了十年时间,作了披阅修改,主要精力是放在前八十回的修改上,对后四十回,只作了简单的修改,大部分情节未作改动。此时,曹公已在北京生活二十多年,对北方口语了解的更多,所以在前八十回中有了南北语言兼用的特点。而后四十回用的是初稿,南语较多,与前八十回在口语衔接上有问题,所以作者对后四十回中的部分口语作了改动。这种改动只能是作者曹雪芹所为,其他任何人都不具有这方面的语言优势。梦稿本中对后四十回的口语改动,与曹雪芹晚年的生活经历正相吻合,所以,有理由相信梦稿本正是作者的原稿本,高鹗正是用这个残缺的梦稿本并参照初稿本(《金玉缘》文本)补齐了红楼梦后四十回。笔者认为,梦稿本后四十回中大改特改的二十一回是原作者曹雪芹在底本上的改写稿,而另外十九回则是出现了缺失,是后人据程高本补抄。这十九回的文字,是高鹗用初稿本补写。整个后四十回文字都是高鹗依据初稿本补写,《梦稿本》在补写时只是一种参考资料。实际上,程高出版红楼梦时,已获得多种脂批本与手抄本,梦稿本只是他们所占有的各类抄本中的一种。他们是参考了多种抄本才最终完成程甲本与程乙本的出版。
续稿识别
“我们”改为“咱们”。“忙”改为“急忙”。
“散散”改为“散散儿去”。“答应”改为“答应着”。
“这时候”改为“这早晚”;“几时”改为“多早晚”。
“摇摇头”,“点点头”改为“摇榣头儿”,“点点头儿”。
“明日”,“今日”改为“明儿”,“今儿”。
“与”改为“给”。
“屋裹”改为“屋子裹”。
“探探消息”改为“探采消息儿”。
“好好的”改为“好好儿的”。
“分外响亮”改为“分外的响亮”。
影印出版及书影
此钞本影印出版情况是:
1、《乾隆抄本百二十回红楼梦稿》,
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1963年 1月影印出版。石印+珂罗版印刷,朱墨套色,线装本,原样大小(610*1372mm,1/4),一函12 册,印1500部。定价70元。
2、《乾隆抄本百二十回红楼梦稿》,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 6月出版,精装一册,单色,16开本。印8000部。定价11.45元。
3、《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4月出版,小8开,线装1函12册,黄色竹纸原大套红印刷。印1100部。定价1680元。
4 、《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16开线装,2函12册,比原书缩小10%。宣纸影印。金坛古籍印刷厂2006年5月印刷,印数150套。私印版,市价880元。
此书台湾印本有:鼎文书局翻印本(精装二册)、广文书局1977年4月翻印本(精装二册)、联经出版事业公司翻印本(线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