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平原位于中国江苏省、安徽省的淮河以南、长江以北一带 。主要由长江、淮河冲积而成。地势低洼,海拔一般在10米以下,水网交织,湖泊众多。
平原地貌
流水侵蚀切割,多冈、冲相间地貌。滨江和江心发育有面积很大的
江心洲和滩地。处在
北亚热带区域,水、热资源丰富。年均温15.5~16.5℃,无
霜期多在230~240天之间。作物一般一年两熟,也可一年三熟。作物主要以水稻、
冬小麦为主。年均降水量1100~1500毫米。产水稻、棉花等,也适宜柑橘等亚热带果木栽培和油桐等经济林木生长。矿产资源有煤、铁、铜、硫铁矿、金、银等。常患内涝。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开辟
苏北灌溉总渠,修建运河堤闸和
江都水利枢纽等工程,是重要农业区。
历史变迁
江淮平原是指苏、皖二省
淮水以南和长江以北的地域。淮河源出
河南伏牛山,流经安徽、江苏入海。淮水以北,苏、鲁间沂、沭诸水所在,已列入
黄淮平原章作了讨论。淮水下游在江苏境内的出海口,历史上曾有过重大变迁。南宋
建炎二年(1128年)冬,宋开封尹、东京留守
杜充决开
黄河,“自泗入淮,以阻金兵”[1],黄河由是
夺淮入海。往后,淮水且大量地经长江入海,淮河水流极为紊乱。不过,在南宋以前,淮水长期是独流入海。《
汉书》卷28上《地理志》,
南阳郡平氏县,“《
禹贡》桐柏大复山在东南’淮水所出,东南至淮浦(今涟水县)入海”。《
水经注》卷30淮水,“东至
广陵淮浦县入于海”。《
太平寰宇记》卷工24
楚州淮阴县,“淮水,在县西二百步”。水南曰“阴”,是人所习知。由此可证,自西汉经北朝以至唐、宋之际,淮河长期是由楚州淮阴入海。因此,本书讨论汉唐间的淮南地域,以独流入海的淮水为界标,淮水以南和长江以北的大地,地形相当平坦,因称为江淮平原。淮南以南的平原大地,以种植水稻为主,与
淮北平原以旱作为主有别。
先秦时期
秦汉以前,
江淮地区早已有人生活栖息其间。《后汉书.东夷传》云:“秦并六国,其淮泗夷皆散为民户。”东夷、淮夷以外,《史记》卷31《
吴太伯世家》记西周初,吴君受封,“其一吴,在
夷蛮”.吴君生活在夷蛮中,实亦夷蛮。寿梦立,始称王,开始与中原有交往。《吴越春秋》卷工《吴太伯传》称:“凡从
太伯至寿梦之世,与中国时通朝会,而国斯霸焉。”同书卷2《吴王寿梦传》,记他与“
鲁成公(前590—前573年)会于钟离(
濠州),深问周公礼乐”。至是,吴已比较注意儒学,并与楚国争雄。 那时,吴国领域跨有
江淮间与大江南北。
吴王阖闾居东南之地,险阻湿润,地域辽阔。虽然西破强楚,北威齐、晋,但其国内仍是“田畴不垦”,也没有城郭、仓库,经济相当落后。有关吴国的经济概况,拟与
吴越平原一道集中讨论。 需要指出的是,早在吴王阖闾之前,《吴越春秋》卷3《王僚使公子光传》记
吴王僚出席
公子光酒宴时,“被堂铁之甲三重”[1]。汉代堂邑(今六合北)产铁,是否在春秋时期就已有了呢?当然,铁剑并不等于是铁农具。江淮以至吴越地区在先秦时尚未见有关
铁犁、铁农具的记事。《史记》卷31及《吴越春秋》卷3,都记载吴王僚时,“伍子胥退而耕于野”。他是如何具体耕作,实情今不可晓。
楚迁都寿春,大概和春秋时已在淮南兴建人工
陂池,有利农田灌溉,发挥了巨大经济效益密切相关联。
楚是先秦时的南方大国。以江汉为据点,北上攻灭黄、杞、陈、许、蔡等,东向与吴、越
交争,占地宽广,
江淮大地也在它控制之下。1957年,在安徽
寿县出土楚怀王六年(前323年)所赐铜节,揭示了当时楚国水上通航和在其境内征收关税的盛况[2]。《史记》卷129《货殖传》所称“三楚”中之东楚,“彭城以东,东海、吴、广陵,此东楚也。……夫吴自阖闾、春申、王濞三人招致天下之喜游子弟,东有海盐之饶,章山之铜,三江五湖之利”。说明江淮平原即在
东楚之内。
春申君黄歇是楚国宰相,《史记》卷78《春申君传》记楚败于秦,“楚于是去陈(河南淮阳),徙寿春(安徽寿县)。春申君由此就封于吴,行相事”。东晋
伏滔《正淮篇》云:“淮南者,三代扬州之分也。当春秋时,吴、楚、陈、蔡之与地,战国之末,楚全有之,而考烈王都焉。”[3]说明战国时的楚国已独自据有淮南。《
汉书》卷28下称:“寿春、合肥受
南北湖皮革、鲍、木之输,亦一都会也。”淮南已是皮革、木料、鱼类的集散地。
《史记》卷29《
河渠书》云:“于楚,西方则通渠汉水云梦之野,东方则通沟
江淮之间,……此渠皆可行舟,有余则用溉浸,百姓响其利。”楚国在江淮发展灌溉事业,大约非止一端。
西汉人说:“叔孙敖决期思之水,而灌雩娄之野,(楚)庄王(前6工3—前591年)知其可以为令尹也。”东汉人高诱注:“
雩娄,今庐江是也。”
两汉地志均记
庐江郡有
雩娄县。可见很早以前,已有人用
期思水灌溉淮南田野。唐人樊询说:“昔
叔敖芍陂,能张楚国。”[1]直接指明水利对楚国
强雄,具有密切关系。
关于“期思”,《荀子》卷3《非相》记:“楚之
孙叔敖,期思之鄙人也。
突秃长左,
轩较之下,而以楚霸。”《
太平寰宇记》卷127《淮南道•光州固始县》引《太康地志》云:“孙叔敖本期思城人,为楚令尹。
期思城在县西北七十里。期思,楚之
下邑。”同书卷l29《淮南道•寿州安丰县》云:“芍陂,在县东一百步。……又《舆地志》、崔富《
月令》云:孙叔敖作
期思陂,即此。故汉王景为庐江
太守重修起之.……
楚相孙叔敖庙,在县东北二里。崔寔云:孙叔敖作期思陂,以功冠历代,遂于坛上立庙。”《
水经注》卷32肥水,记:“芍陂,陂周百二十许里,在
寿春县南八十里。言楚相孙叔敷所造。”谨按光州、寿州实非一地,期思与
芍陂也大有参差,二者本非一事,详情在此难以深究。如上所述,汉、晋人士似是已视期思陂即是芍陂.
然而,《汉书•地理志》记
庐江郡灊县(霍山县东北),“
沘水(渒水)所出,北至寿春入芍陂”。《后汉书》卷76《王景传》记
建初八年(83年),“迁庐江
太守,……
郡界有
楚相孙叔敖所起芍陂稻田,景乃
驱率吏民,修起芜废,教用犁耕,由是垦辟倍多,境内丰给”。李贤注:“陂在今寿州
安丰县东。陂径百里,灌田万顷。”[1]经过
王景重修的芍陂以及六七百年前孙叔敖所建水利工程,很可能是面貌全非。《王景传》云,在他任庐江郡守前,“百姓不知牛耕,致地力有余而食常不足”。经过他修建荒废的
芍陂后,教民犁耕,才导致垦地成倍增加。由此推测,直至东汉前期,淮南民尚不知以牛犁耕作,种植业显然比中原大地落后。春秋时,初修芍陂,自是创举。如果当时是利用水流种稻,自应属于火耕水耨之列。东汉王景在淮南庐江地区推行
铁犁牛耕,垦地大量增多,极大地促进和发展了当地的稻谷生产。1959年,安徽省兴修水利,在
寿县南发现汉代闸坝工程遗址,是混合
草土筑成,并在那里发现了铁锯、
铁锄、铁斧、铁鱼叉等物,人们推测很可能是汉代
王景所筑芍陂的遗存[2]。《王景传》还载他在庐江“训令蚕织,为作法制,……”认真推广蚕桑丝织业,有助于推动地方农业经济的日趋繁荣。
秦汉时期
九江郡始置于秦,位于
庐江郡东北淮河中游南岸。西汉辖十五县,置有
陂官、湖官,负责水利事宜。《汉书》卷29《
沟洫志》云:“九江引淮……穿渠为
溉田,各万余顷。”显示九江郡民引淮水溉田已有一定数量。不过,该郡开发程度不能过高估计。东汉光武帝时,九江郡守宋均面对“郡多虎暴,屡为民患”。他对所属诸县说:“江、淮之有猛兽,犹北土之有鸡、豚也。”[3]平原存在如此众多虎、豹,足见所在开发尚浅。《
风俗通义》卷5《十返篇》记
汝南范滂(范孟博)葬母后,难以为生,“因将人客于九江,田种畜牧,多所收获,以解债”。正好是九江郡内荒地多,垦田和畜牧大可发展作实证。《后汉书》卷42记刘秀子延,明帝时,“徙为
阜陵王,食二县”。章和元年(87年),章帝行幸九江,在寿春会见刘延夫妻,“形体非故”,“以阜陵(全椒县)下湿,徙都寿春,加赐钱千万,布万匹”。下湿原因是低洼地排水不畅,导致生产不佳;湿热也不宜于健康。《
后汉书》的顺、冲、质、灵诸帝纪以及
滕抚、
阳球等列传,备记九江、
庐江郡民多次武装反叛,如质帝本初元年(l46年)二月诏:“九江、广陵二郡,数罹
寇害,残夷最盛。生者失其资业,死者委尸原野。……其调比郡见谷,出禀穷弱。”社会矛盾激烈的基本原因,在于粮食严重缺乏。
淮水下流今江苏境内淮南地域,汉初功臣
韩信由楚王贬为
淮阴侯,封地即在
江淮。汉封
陈婴于堂邑(六合县),封
项伯于射阳(
宝应县),封地都在淮南。同姓诸侯吴王
刘濞,
高帝十二年(前195年)始封。“王三郡(丹阳、豫章、会稽)五十三县。”他利用章郡铜山,招纳亡命盗铸,又煮海水为盐,以此用费充足。孝景帝前三年(前154年)正月,起兵广陵(扬州),西渡淮,自称:“敝国虽狭,地方三千里;人虽少,精兵可具五十万”。“敝国虽贫,寡人节衣食之用,积金钱,修兵革,聚谷食,夜以继日,三十余年矣。”那时淮阴人
枚乘任吴王濞郎中,他曾对比汉、吴情况,劝诫吴王说:“夫吴有诸侯之位,而实富于天子。”并具体指出,汉朝长安政府的珍奇宝物,“不如(吴)东山之府”;汉代仓廪,“不如(吴)海陵(
泰州市)之仓”;汉朝
园苑,“不如(吴)长洲之苑”[1]。可证七国之乱首犯刘濞以广陵为据点,拥有鱼盐之利,府藏珍奇,苑中禽兽,
海陵仓粮,都是不比
长安汉政府差。海陵的仓粮必是来自大江南北。南朝
鲍照撰《
芜城赋》云:“
当昔全盛之时,车挂辑,人
驾肩,歌吹拂天,孳货盐田,铲利铜山,才力雄富,士马精妍。”[2]显示吴王濞时,广陵正处于极盛,汉以后荒毁.《续汉书.郡国志三》记
广陵郡东阳县(
盱眙县东)“有
长洲泽,吴王濞太仓在此”.又记
射阳县多麋,注引《博物记》云:“千千为群,掘食草根,其处成泥,名曰麋畯。民人随此峻种稻,不耕而获,其收百倍。”可知汉代今盱眙一带地势低洼,野草滋生,麋鹿(犴)为吃食草根,践踏其泥很烂,当地居民利用此污泥种稻,收获颇多。清楚地反映出淮南农作尚处于初拓阶段。
王充《
论衡》卷4《书虚篇》云:“舜葬于
苍梧,象为之耕,禹葬会稽,鸟为之田,……鸟田象耕,报佑舜禹,非其实也。苍梧多象之地,会稽众鸟所居,……象自蹈土,鸟自食苹。土蹶草尽,若耕田状。壤靡泥易,人随种之,……海陵糜田,若象耕状,何尝帝王海陵都邪。”汉朝人对当代海陵麋田的解说是多么清楚透彻明白啊!《汉书.地理志》记堂邑县(六合北)、盐渎县(
盐城县)均设有铁官。至迟自西汉后期以来,淮南江北地区已有不少铁制工具供应。汉武帝儿子
刘胥为
广陵王,恃势夺取
淮安县东南射阳湖畔草田为已有。宣帝采纳其守相“胜之奏夺王
射陂(按,射陂在今苏北射阳县境)草田,以赋贫民”的建议,揭示官、民对耕地的争夺。
仪征汉墓所出竹简《先令券书》记墓主朱浚生前有桑田二处,稻田、
陂田各一处”[1]。表明西汉后期江北淮南地已较注意陂塘水利。
汉元帝时,何武任
扬州刺史五年,他广泛了解和通晓属县工作状况,“出记问垦田顷亩,五谷美恶”,大受吏民敬重。光武帝时,扬州牧樊哗,“教民耕田、种树理家之术,视事十余年”,备受欢迎。章帝时,
马稜任广陵郡守,“时谷贵民饥,奏罢盐官以利百姓,赈贫羸,薄赋税,兴复陂湖,灌田二万余顷。吏民刻石颂之”。注引《东观记》云:“稜在广陵,兴复陂湖,增岁租十余万斛。”[2]以
广陵郡为中心的淮南农田水利,在
两汉之际显著发展起来,比较一二百年前刘濞在淮南追求盐、铜之利,尚不关心陂塘农田水利,已是大不一样了。随着水利发展。粮食生产迅速走上新台阶。
汉末,世荒民饥,
徐州牧陶谦使东阳县(盱眙东)长
陈登为
典农校尉,“巡土田之宜,尽
凿溉之利,秔稻丰积”。这位下邳人很注意本土田地差异,大力发展水利,导致了稻谷丰收。他对刘备说,“徐州殷富,户口百万”。那时,包括淮南地区在内的徐州,生产有了较大发展。《
太平寰宇记》卷123,载
江都县“爱敬陂,在县西十五里。魏陈登为广陵太守,初开此陂,百姓爱而敬之,因此为名,亦号陈登塘”。登为广陵郡守是曹操在许昌任命的,他在淮南工作多年,很注意凿溉,《先贤行状》说是,“甚得
江淮间欢心”[1]。
广陵地区在西汉时已出产桑蚕。汉景帝子刘建为江都王,《
汉书》卷53记建“遣人通越繇王闽侯,遗以
锦帛、奇珍”。闽越王也以本地土特产回赠,“数通使往来,约有急相助”。通过物品交换,以锦帛作礼物,换取外援。盱眙北境泗洪县曹庄发现一批汉画象石,纺织图的织工前有一突起横木,画有空心梭子[2],实为汉人纺织丝绢的劳动形象。
淮南地区生产在发展,剥削也在加重,受害群众被迫武装反叛。《
后汉书》卷56记顺帝时,“广陵贼
张婴等众数万人,杀
刺史二干石,寇乱扬、徐间,积十余年。朝廷不能讨”。
张纲出任广陵郡守,只带随行十余人去张婴营垒。对他们说:“前后二干石多肆贪暴,故致公等怀愤相聚”,过失在官府。他为此下令:“
散遣部众,任从所之,亲为卜居宅,相田畴,子弟欲为吏者,皆引召之。人情悦服,南州晏然。”非常清晰揭示了官逼民反的真相。他任民所居,安心生产,化解了矛盾。《
太平寰宇记》卷123扬州
广陵县,记“张纲沟在县东三十里,……纲为广陵太守,济惠于百姓,
劝课农桑,于东陵村开此沟引湖水
溉田,以此
立名”。《太平御览》卷75《地部.沟》引《扬子图经》记事相同,但地点是在六合县东三十里。由此可知,张纲在淮南采取的措施,很有利于推动淮南生产的发展。
《后汉书》卷75《袁术传》,记建安二年(197年),术称帝寿春。被曹操击败,走淮南,“众情离叛,加天旱岁荒,士民冻馁,
江淮间相食殆尽”,士兵们只能以蒲赢煳口。《三国志》卷32《
刘备传》注引《
英雄记》云:“刘备军在广陵,饥饿困踧,吏士大小自相啖食,穷饿侵逼。”汉末
江淮地区的困境,既是战争破坏结果,也是所在生产尚不够发展的具体反映。
三国时期
汉末以后,全国混乱。汉、魏之际,曹魏、孙吴分统江淮平原。西晋统一南北,
江淮分隶徐州(
广陵郡、
临淮郡)、
豫州(谯国、
汝阴郡、
安丰郡)和扬州(
淮南郡、
庐江郡)。
东晋十六国与南北朝时期,江淮平原的分属很不稳定。南方之东晋、宋、齐、梁与北方十六国的
后赵、
前燕、
前秦和北魏、齐、周都曾据有江淮的部分地或全部;行政建制复杂,难以一一细述.且因民户迁徙,东晋南朝在
江淮地区设置了大量
侨州郡县,分画建置,详情难明。南北朝后期,南朝国力日衰,江淮平原逐渐为北朝齐、周所有。最后,周隋交替,隋出兵南下,重新统一全国。几百年的混乱对江淮居户和社会生产都产生重大影响。
《
太平御览》卷169《州郡部》引《寿春记》日:“三国时,
江淮为战争之地,其间数百里,无复人居。晋平吴,其民乃还本土,复立为
淮南郡。”《三国志》卷51《孙歆传》记
孙权称帝时,“徐、泗、江、淮之地,不居者各数百里”。几百里内竟无人居住,遑论生产建树。建安四年(199年)六月,割据淮南的
袁术身死,
孙策乘机
进据庐江。此后,
孙权逐渐占有江东,“时
扬越蛮夷,多未平集,内难未弭”[1]。相当长时期内,只能对曹魏外示和好。魏、吴双方在江淮的占领区内,各自着手生产与战备双重任务。
那时,魏、
吴均在淮南各自设置
庐江郡,
魏郡在今六安市北,
吴郡治今潜山县,遥相对峙。
建安中,曹操“恐江滨郡县为(孙)权所略,征令内移。民转相惊,自庐江、九江、
蕲春、广陵户十余万皆东渡江,江西遂虚,合肥以南惟有
皖城”[2]。大批淮南民众南徙,就曹魏而言,自是重大损失。为力挽狂澜,建安十九年(214年),任命庐江太守朱光屯皖(
安庆北),“大开稻田”。孙吴大将吕蒙说:“皖田肥美,若一收熟,彼众必增,如是数岁,(曹)操态见矣,宜早除之。”北军南屯及皖,兵威已及于长江北岸孙吴占领区。《
太平寰宇记》卷125,记淮南道
舒州怀宁县西二十里,有“吴塘陂,皖水所注,此塘即朱光所开”。稻田需要充沛水源,吴塘陂即前引《刘馥传》所云吴塘竭,是淮南重要水利工事之一。孙吴君臣严重关切北军在皖屯田的危害,
孙权亲自领兵征皖,俘获敌将朱光。
孙吴力图据有淮南,青龙二年(234年),孙权自领兵十万至合肥,“三年春,权遣兵数干家佃于江北。至八月,(曹魏
前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满)宠以为田向收熟,男女布野,其屯卫兵去城远者数百里,可
掩击也。遣长吏督三军循江东下,
摧破诸屯,焚烧谷物而还。诏美之”[1]。农历八月,稻谷将熟,那是孙吴在江北推行军屯的成果。显而易见,出于战略需要,魏、吴双方都在淮南推行屯垦,藉以解决军粮供应。同时又都是千方百计毁坏对方的屯田。曹魏推行的两淮屯田,已在
黄淮平原区叙及,此不复述。概括地说,在如此战火纷繁的年代,
江淮间的田作都不甚兴旺。
司马氏取代曹魏后,江淮间成为晋、吴对峙局面。晋初,王浑都督扬州诸军事镇寿春,“吴人大佃
皖城(潜山),图为
边害。浑遣
扬州刺史应绰督淮南诸军攻破之,并破诸
别屯,焚其积谷百八十余万斛,稻苗四千顷,船六百余艘”[2]。清楚地展示了孙吴在江北推行军屯的生动画面,既有先年收获的存粮,又有正在成长的稻苗。《
世说新语》卷上之上《言语篇》记
满奋对晋武帝说:“臣犹吴牛,见月而喘。”梁刘孝标注云:“今之水牛,唯生江淮间,故谓之吴牛也。南土多暑,而此牛畏热,见月而疑是日,所以见月则喘。”如前所述,东汉中期,牛耕已传入两淮,魏晋间的淮南水田大概是使用水牛耕作。
创始于先秦并在汉代重修的
芍陂是淮南最有名的水利工程。自三国魏、吴开始,芍陂便长期成为南北争夺的焦点。
东晋晚年,执掌朝政的
刘裕积极筹措北伐
后秦,“先遣(毛)修之(修)复芍陂,起田数千顷”,集存粮食,供应军需。十多年后,刘宋
元嘉中,
刘义欣任豫州
刺史镇寿阳,“
义欣陈之曰:
江淮左右,土瘠民疎,
顷年以来,荐饥相袭,百城凋弊,于今为甚。……芍陂良田万
余顷,堤竭久坏,秋夏常苦旱,义欣遣谘议参军殷肃循行修理。有旧沟引淖水入陂,不治积久,树木榛塞。肃伐木开榛,水得通注,旱患由是得除”[1]。由此可知,晋、宋间的十几年内,至少两次修复
芍陂,刘义欣主持的这次修治比较彻底,
溉田万余顷,远比
毛修之修治起田数千顷为多。
南北朝
南朝齐、梁时,北方拓跋魏的实力日益强大,不断派兵南下,南朝政府为了抗御,并充实粮储,对
芍陂水利仍很注意。《
南齐书》卷25,记
建元二年(480年),齐高帝“敕(垣)崇祖曰:卿视吾是守江东而已耶?所少者食,卿但努力
营田,自然平殄残丑。敕崇祖修治芍陂田”。但修治效果不明。
梁武帝普通四年(523年),大军北伐,“是冬,始修芍陂”,由豫州
刺史裴邃主持,同样不明其修治效果。邃侄
裴之横“与僮属数百人于芍陂大营田墅,遂致
殷积”[2],表明官僚贵族们是在分割侵吞芍陂水利,以遂其私欲。
《
水经注》卷32记“肥水出九江
成德县,……北入芍陂”。注云:“东北迳白芍亭东,积而为湖,谓之
芍陂。陂周百二十许里,……陂有五门,吐纳川流,西北为香门陂,陂水北迳
孙叔敖祠下,谓之芍陂渎。”谨案
郦道元撰《水经注》时,芍陂等淮南地尚非北朝所有。关于芍陂的正名、面积和陂门等等重要内容,必是采自南朝很确凿的资料。水流经白芍亭,东积而成湖,陂周长一百二十多里,陂内设有五个水门。它很可能是在天然湖泊基础上将湖周筑堤而形成的大型陂塘。芍陂修建遂使寿春附近成为著名粮食产区。
南宋初,
薛季宣《
浪语集》卷24《与郑景望书》云:“古人多于川泽之地立塘以遏水
溉田,……安丰有芍陂,即孙叔敖所作
期思陂。汉王景、魏
刘馥、
邓艾、齐垣崇祖皆修复之。首受渒水,西度六安,北界驺虞石,东自
濠州之南,横石水皆入焉,灌田万顷。”这位温州学者所提邓艾修
芍陂事,正史未见有明确记述。但邓艾在曹魏
正始时,兴办两淮屯田很有名。《
晋书》卷26记艾在淮南屯田,“遂北临淮水,自钟离(凤阳)而南,横石(
寿县西北)以西,尽
沘水(淖水,今称
沙河)四百余里,五里置一营,营六十人,且佃且守。兼修广淮阳、百尺二渠,上引河流,下通淮、颍,大治诸陂于颍南、颍北,穿渠三百余里,
溉田二万顷,淮南、
淮北皆相连接。自寿春至京师(洛阳),农官、兵田、鸡犬之声,阡陌相属”。两淮田兵五万,淮南占居三万,他们且田且守,“水丰常收三倍于西”,寿春附近为种植业要区,是以稻作为重,他所修治诸陂自应包括芍陂在内。
芍陂经过魏、晋时一再整修,《
晋书》卷92《伏滔传》记滔在东晋后期撰《正淮篇》,纵论寿阳地位的重要,“
龙泉之陂(
芍陂),良畴万顷”,突出显示芍陂在淮南农作中所占重要地位.《
南齐书》卷14《州郡志》,记
豫州治寿春,“有陂田之饶”,农田发展是与芍陂灌溉密切相关的。不过芍陂水利,只是淮南广大地区的某一局部而已。
曹魏两淮屯田取得了巨大成果,杜预在晋初疏称,“今者水灾东南特剧,非但五稼不收,居业并损,下田所在停污,高地皆多硗堉,此即百姓困穷,方在来年”.他没有具体指明“东南”是何处?疏文明确说,“东南以水田为业”。又说,“往者东南草创人稀,故得火田之利”。“今者宜大坏兖、豫州东界诸陂”。谨案《晋书》卷27记晋
咸宁四年(278年)“七月,司、冀、兖、豫、荆、扬郡国二十大水,伤秋稼,坏屋室,有死者”。由此推知,
杜预是在当年秋冬上疏,所称“东南”应是包括黄淮平原南侧诸低洼郡县和江淮平原的淮南不少地方。疏文强烈要求废陂排水,特别指明,“
其诸魏氏以来所造立,及诸因雨决溢蒲苇马肠陂之类皆决沥之”。他上疏时,孙吴尚未亡国,上距邓艾两淮屯田不过二三十年,竟出现了“陂竭岁决,良田变生蒲苇,人居沮泽之际,水陆失宜,放牧绝种,树木立枯”等等困弊。他建议决陂泄水,春种五谷,可部分解除民困。朝廷采纳了他的意见,包括淮南在内不少陂竭被决毁,水田改为陆田,从事旱作。
西晋八王之乱引致京城洛阳仓廪空虚,尚书
仓部令史庐江(今霍丘西)人陈敏提出建议说:“南方米谷皆积数十年,时将欲腐败,而不
漕运以济中州,非所以救患周急也。”朝廷以此任命他为合肥度支,迁广陵度支[1]。自
杜预疏罢东南诸陂,至此亦不过二十年,说南方米谷积数十年,显系夸大。合肥、广陵皆在淮南,当地颇有不少存粮,当是事实。
东晋元帝大兴二年(319年)“五月,淮陵、临淮、淮南、安丰、庐江等五郡蝗虫食秋麦”[2],五郡地处淮南、江北间,反映
江淮徐扬地区是广泛种麦。值得注意的是,淮南为东晋南朝
侨置州郡的重点地区之一。如徐州、南兖州曾治广陵,刘宋且侨置徐州于钟离(凤阳)。《
宋书》卷35《州郡志》云:“晋永嘉大乱,幽、冀、青、并、兖州及徐州之
淮北流民,相率过淮,亦有过江在
晋陵郡界者,……并立
侨郡县以司牧之,……故
南徐州备有徐、兖、幽、冀、青、并、扬七州郡邑。”“宋世分扬州为南徐,徐州为
南兖’扬州之江西悉属
豫州。”由此不难明白,广陵地区的侨寓人数众多,北人习于面食,对淮南地区推广种麦自有帮助。曾经担任南兖州刺史、广陵相的
谢玄便以广陵为基地筹组
北府兵而驰名于世。
东晋穆帝时,华北后赵主石虎死,国内大乱。
中军将军扬州刺史殷浩受命督晋军北伐。永和五年(350年)出镇寿春,他以淮南太守陈逵等“开江西嘐田千余顷,以为军储”[1]。开嘐田乃是垦殖淮南荒地。嘐:《
说文》十三下《田部》:“嘐,烧穜也。《
汉律》曰:昭田、茠草。”《
玉篇》卷2:“疁,不耕烧种也。”可是,《
颜氏家训》卷4《
涉务》谈到农作:“耕种之,茠锄之,刈获之。”即是说,袜草,未必一定是烧种。唐人何超《晋书音义》卷下:“疁,《说文》,烧种也。案通沟溉田亦为疁。”他已是明显对传统解释提出了异议,对
疁田别有新解。《通鉴》卷99称:“殷浩连年北伐,师徒屡败,
粮械都尽。”
桓温为此疏斥其罪,浩被贬,两年后(356年)亡故。
故吏顾悦之为之讼冤,说浩“出镇寿阳,驱其豺狼,翦其荆棘,收罗向义,广开屯田,沐雨栉风,等勤台仆”。冤案沉清,追复
殷浩本官。是知浩在寿阳“开疁田”,是进行屯田。拓荒除草,开渠灌溉,都使用铁农具;并不是几十年前
应詹所说,“江西良田,旷废未久,火耕水耨,为功差易”的古老原始烧荒播种,而是在淮南发展水田农业的新措施。
东晋时寿阳所处重要地位,有如伏滔《正淮论》所言:“彼寿阳者,南引荆、汝之利,东连三吴之富,北接梁、宋,平途不过七日,西援陈、许,水陆不出千里,外有江湖之阻,内保淮肥之固。”[2]加以
芍陂水利,因而很受各方面重视,所受战争损害亦大。《
宋书》卷51,记
宋文帝时,
刘义欣为豫州
刺史镇寿阳,“于时土境荒毁,人民凋散,城郭颓败,盗贼公行”。也正在此时,
沈亮奏称:“缘淮岁丰,邑富地穰,麦既已登,黍、粟行就。”[3]寿春所在缘淮地域,并不像刘义欣所说那么“土瘠民疏,荐饥相袭”。芍陂西有穷陂。《
水经注》卷30记淮水支流
穷水(安风水)“流结为陂,谓之穷陂,塘堰虽沦,犹用不辍。陂水四分,农事用康”。地点就是在今霍邱县附近。至南北朝时,人们还在很好利用穷陂水流灌溉。在两淮,夏秋
粮食作物已是盛行轮作。
不过,就总体而言,南朝时淮南诸地实多荒废。
南齐初,左仆射王俭上奏:“江西连接汝、颍,土旷民希。匈奴越逸,唯以寿春为阻。”随后,
南豫州别驾殷弥奏称:“
颍川、汝阳,荒残来久,流民分散在谯、历二境,多蒙
复除,获有郡名,租输益微。……庐江(舒城)属南豫,滨带长江,民黎租帛,从流送州,实为便利。郡领洒(
霍山)、舒(舒城)及始新左县,村竹产,
府州采伐,为益不少。”既是土旷民稀,租输自然大减。
齐明帝时,
尚书令徐孝嗣表请建立屯田,他说:“寻缘淮诸镇,皆取给京师,……聚粮待敌,每苦不周。……臣比访之故老及经彼宰守,淮南旧田,触处极目,
陂遏不修,咸成茂草,平原陆地,弥望尤多,……欲使
刺史二千石躬自履行,随地垦辟,精寻灌溉之源,善商肥确之异。……今水田虽晚,方事菽、麦;菽、麦二种,益是北土所宜,彼人便之,不减粳稻。开创之利,宜在及时。……田器、耕牛,台详所给。……”[1]孝嗣建议所设屯田因故未能兑现。淮南农田荒废,陂塘失修,当地适宜水田和旱作,广泛实施牛耕等等,依然历历
梁武帝中大通六年(534年),《
梁书》卷28记
夏侯夔任豫州刺史,“豫州(寿春)积岁寇戎,人颇失业。夔乃帅军人于苍陵立堰,溉田干余顷,岁收谷百余万石,以充储备,兼赡贫人,境内顾之”。他在州七年,威望布于远近。足见成事在人,注意水利,便可使稻产大为增加。
另外,上引
南豫州别驾殷弥奏疏,说
庐江郡始新
左县竹产丰富。
左郡、左县乃是南朝政府在蛮、
俚人聚居地所用行政建制。淮南原是豫州蛮的重要居住地之一。《
宋书》卷97《蛮传》称:蛮人“北接淮、汝,南极江、汉”,分布地域很广。《
南齐书》卷14记淮南设有
南陈左郡、
南陈左县、太湖左县、吕亭左县等等。蛮民通常“
酋豪世袭”,多居
深险。所在林木茂密,开发程度较低。
陈文帝天嘉二年(561年)十月,“霍州
西山蛮率部落内属”。陈宣帝
太建十年(578年)十二月,“
合州庐江蛮田伯兴出寇
枞阳(安徽
枞阳县),
刺史鲁广达讨平之”[1],淮南蛮民的归顺或反叛,显示他们在政治上的活跃与生产上的不稳定。
东魏、北齐为了抗衡
宇文周,大力开拓淮南.《通鉴》卷16l记太清二年(548年)八月,齐高澄派“
辛术帅诸将略
江淮之北,凡获二十三州”。第二年岁末,“东魏尽有淮南之地”。
高欢病故时,东魏河南大行台
侯景反叛,被东魏击败于
涡阳(蒙城)。齐天保元年(550年),侯景征江西租税,藉以投靠建康政府,北齐淮南经略使辛术率军渡淮邀击,烧其稻谷百万石”[2]。侯景在很短期内,于淮南征收稻谷百万石以上,反映淮南的稻谷生产比汉代是有了重大进展。
淮水下游的淮南地区,六朝时也有不少农作。《
太平寰宇记》卷124楚州
淮阴县,“白水塘,在县南九十五里。故老云,
邓艾子吴时(?)修此塘,置屯四十九所,灌田以充军储”。又记楚州
宝应县西八十五里,有白水陂,“邓艾所立,与
盱眙县破釜塘相连,开八水门,立屯
溉田万二千顷。大业末,破釜塘坏,水北入淮,
白水塘因亦涸竭,今时雨调适,犹得灌田”。关于淮阴与宝应的白水塘记事,虽很难肯定无误,但在淮水下游
低洼地修建陂塘以利农作,必已有久远历史。
东晋元帝在建邺称帝,《
晋书》卷26,记太兴元年(318年)诏称“徐、扬二州,
土宜三麦,可督令叹地,投秋下种,至夏而熟,继新故之交,于以周济,所益甚大。……其后频年麦虽有旱蝗,而为益犹多”。东晋徐、扬二州,虽包括长江以南的不少地方,但首要是江淮平原,官府大力提倡在这一地区推广种麦。其后,《宋书》卷5记文帝
元嘉廿一年(444年)七月诏:“徐、豫土多稻田,而民间专务陆作。可符二镇,履行旧陂,相率修立,并课垦辟,使及来年。凡诸州郡,皆令尽勤地利,劝导播殖。蚕桑、麻伫,各尽其方,不得但奉行公文而已。”
宋文帝时,徐州治
彭城,包括了淮南钟离、马头(当涂)在内;
豫州包括淮南历阳、庐江、晋熙等地。说诸地水田虽多,民间却惯于旱作,诏令修理旧有陂塘,努力垦耕,并依据土地所宜,分别栽桑树和麻纻,显示南朝政府是努力在淮南比较全面地发展种植业。
盱眙是东晋南朝在淮南的重要屯田区,淮阴是
北兖州所治,《
南齐书》卷14,记
晋穆帝永和中(345—356年),北
中郎将荀羡说:“淮阴旧镇,地形都要,……沃野有开殖之利,方舟运漕,无他屯阻。”“阳平石鳖,田稻丰饶。”《
晋书》卷75,记荀羡“北镇淮阴,屯田于(盱眙东)东阳之
石鳖(宝应西)[1]。可证在今盱眙至宝应一带,开拓农田水利,屯田种稻很有成就。
宋元嘉中,江夏王刘义恭为南兖州刺史镇盱眙,文帝以“兖土凋荒”,废
南兖并入
南徐州,拟“别置淮南都督住盱眙,开创屯田,应接远近”。设想并未兑现,亦可反映盱眙是当时生产要地。北魏太武帝率大军攻宋,缺乏后备资粮,沿途虏掠为生。“及过淮,食平越、石鳖二屯谷。……闻盱眙有积粟,欲以为归路之资”,但始终未被攻克[1]。很可以反映宋朝盱眙地区生产发展,存粮不少。从睢陵(盱眙)人陈伯之年轻时偷刈邻里稻谷事,亦足以展示盱眙地区民间种稻相当广泛。
北齐占领淮南后,《隋书》卷24记
乾明中(560年),“
尚书左丞苏珍芝议修石鳖等屯,岁收数万石。自是淮南军防,粮廪充足”。说明北齐在
石鳖屯田收获相当可观。
南朝陈宣帝派
吴明彻领大军攻齐,进驻寿阳,
江淮间诸地几乎全部光复。《
陈书》卷5记太建六年(574年)四月诏:“仍出阳平仓谷,拯其悬磬,并充粮种。
劝课士女,随近耕种,石鳖等屯,适意修垦。”说明盱眙、石鳖等地,自晋、宋以至南朝末年,长期是历代重要屯作垦殖区。
长江以北广陵地区,《
南齐书》卷14《州郡志》云:“南兖州镇广陵,汉故王国”,后因战争破坏衰颓。
两晋之际,大批受苦难的流民来到广陵地区,难以为生,只好投靠权势,充当
佃客,“百姓遭难,流移此境,流民多庇大姓以为客”,东晋政府为此正式规定给客制度,想把自发的投靠转为法定的佃客制,“而江北荒残,不可检实”。淮南佃客人数,朝廷仍未能有效控制。郡所属“
海陵县(今泰州市)界,地名青蒲,四面湖泽,皆是菰葑,逃亡所聚,威令不能及”。淮南太守毛璩率千人往讨,“时大旱,璩因放火,菰葑尽然,亡户窘迫,悉出诣璩自首,近有万户,皆以补兵,朝廷嘉之”[2]。数万逃亡者在荒野菰封中隐慝生活,
渔猎而外,必有一些人在近处从事粗放耕种。《
南齐书》卷28记
刘善明在
宋明帝时任海陵
太守,“郡境边海,无树木,善明课民种榆、槚、杂果,遂获其利”。可知在沿海地区种树,带来不小经济效益。刘宋南兖州刺史檀道济始以广陵为州治所。“土甚平旷,
刺史每以秋月多出海陵(
泰州市)观涛,与京口对岸,江之壮阔处也”。谨按海陵观涛,据汉人
枚乘《
七发》所述,早在西汉时,已是如此。可以概见当时江海的位置,也说明广陵诸地开发不畅。南齐永明元年(483年),南兖州刺史
柳世隆奏称,
尚书省规定
土断和并省
侨郡县条格,流寓者本无定居,“十家五落,各自星处。一县之民,散在州境,西至淮畔,东届海隅。今专罢侨邦,不省荒邑,杂居舛止,与先不异,……谓应同省”[1]。可知淮南、江北诸地侨郡县和原有郡县大多荒闲,民户少,生产不旺。《
太平寰宇记》卷123扬州
江都县:“按阮升之《南兖州记》云:齐高宗建武五年(498年),遏
艾陵湖水,立裘塘屯,移(故齐宁)县于万岁村,中兴元年(501年),废县。”遏湖立屯,是为了进行开拓,引湖水以溉屯田。其后果不明,大概没有多少成就。
青州原治黄淮平原,其地为北朝占领。《
南齐书》卷6记建武二年(495年)三月,“停青州麦租”。所称青州,乃是在今江北六合。《州郡志》记“建元初,徙
齐郡,治
瓜步”。史称
南齐初,拟置青州齐郡于建邺,“议者以江右土沃,流民所归,乃治瓜步,以(刘)怀慰为
辅国将军,齐郡
太守。……至郡,修治城郭,安集居民,垦废田二百顷,决沈湖灌溉,不受礼谒,民有饷其新米一斛者,怀慰出所食麦饭示之,曰:旦食有余,幸不烦此”[2]。清楚显示江北地域在宋、齐之际已盛产麦、稻.此后且有新的发展。《
陈书》卷9记
南谯州秦郡(六合)人
吴明彻出身官僚家庭,幼孤,“勤力耕种”。
侯景叛乱,攻陷建邺时,民生困穷,“明彻有粟、麦三干余斛”,计口分予邻里贫者,这一旧官僚家中的存粮,曲折反映当地旱作农业兴旺。《
太平广记》卷16《张老条》记梁天监中,扬州
曹掾韦恕居六合县,招同县园叟张老为女壻。张老“负秽锼地,鬻蔬不辍”。受到指责后,张老使妻骑驴戴笠,和他一块走了。数年后,韦恕令其男往访,“遇一昆仑奴,驾黄牛耕田”。这一则出自唐人
李复言所撰《
续玄怪录》的传奇故事,反映南朝时江北地区以牛耕地,不能遽尔否定其为子虚乌有也。
另外,淮南、江北地势低洼,六朝时尚未很好开拓利用,不少人尚以渔猎为业。《
太平寰宇记》卷124楚州
盐城县,引阮升之《南兖州记》曰:“上有南兖州
盐亭一百廿三所,县人以渔、盐为业,略不耕种。擅利巨海,能致饶沃。”此乃因地制宜,捕鱼、制盐,胜于田作。北齐占有淮南后,初许十年优复,齐武成帝时,征税烦杂,在扬州,“断渔猎,人家无以自资”,同样反映出淮南一些民众长期是以渔、猎为生。
总之,六朝时期兵乱频仍,
江淮间农业生产大受影响。但和秦、汉时期相比,生产广度大为拓宽,
芍陂、
石鳖形成新的重要种植据点。淮南滨海一带,地势低洼,
盐碱土重,居民长期以鱼盐为生,直至六朝末年,尚未能根本改观。
隋唐时期
隋唐全国
大一统。隋开皇八年(588年)十月,于寿春置淮南行台,
杨广任
尚书令,筹组大军灭陈。陈亡以后,隋在江淮平原分置淮南、钟离、庐江、同安、历阳、江都六郡。隋末,全国出现近十年社会大动乱,
江淮间同样破损严重。唐统一全国后,江淮平原属
淮南道,统辖寿、濠、庐、和、滁、舒、楚、扬八州。唐末混乱,经历
秦彦、
毕师铎、
孙儒、
杨行密等人六七年
交争,“江淮之间,东西千里
扫地尽矣”。《通鉴》卷259,记
景福元年(892年)八月,
庐州合肥人扬行密任淮南节度,“招抚流散”,“保据江淮之间”,建立吴国。其后,养子
徐知诰(
李昪)夺权,建国
南唐,最终亡于赵宋。
隋末,江淮地区受炀帝暴政摧残和多年社会动乱影响,户口大减。唐
武德六年(623年)三月诏:“
江淮之间,爰及岭外,涂路悬阻,土旷人稀,流寓者多,尤宜存恤。”[1]按《隋书.地理志》记扬州上述六郡,大业时为二十五万六干四百六十九户,《旧唐书.地理志》记上述淮南八州,贞观中为五万七千三百五十户,只有隋代盛世户22%,确证江淮土旷人稀,相当严重。高宗时战败高丽,《新唐书》卷220记“
总章二年(669年),徙高丽民三万于江淮、山南”,徙民自是为了补充江淮户口。
另一方面,唐初以来,江淮粮食已有不少北运。《
册府元龟》卷498记
武德二年(619年)“八月,扬州都督李靖运江淮之米以实洛阳”。《
旧唐书》卷5记永隆二年(681年)八月,“河南、河北大水,许遭水处往
江淮以南就食”。在江淮,粮食外运和吸引饥民就食,都需要以农产品丰富为前提。《
唐会要》卷27,记长安四年(704年)洛阳
都尉杨齐哲上书云:“神都(洛阳)
帑藏储粟,积年充实,淮海
漕运,日久流衍。”《文苑英华》卷605
宋之问《
为东都僧等请留驾表》称:“东都有河朔之饶,食江淮之利,九年之储已积,四方之赋攸均。”《通鉴》卷209记景龙三年(709年)关中饥,“运山东、江淮谷输京师”。淮海、江淮所产粮食年复一年地运输给京师,自是所在生产有了重大发展的反映。
寿州东南的庐州,是隋代
庐江郡所治,
庐江县有曹魏时修建的
七门堰.《隋书》卷64,记庐江境内有
巢湖,水产甚丰。襄安人(
巢县)
陈棱“祖硕,以
渔钓自给”。《云笈七签》卷112记元和时,巢县人“秦万家富,开米、面、采、帛之肆,常用长尺大斗以买,短尺小斗以卖”,反映当地粮食、桑蚕业都比较发展。贞元时,
庐州(合肥)
刺史罗垧面对“村略阔而土田塉,人产寒薄,井赋尤重”,“豪家广占田而不耕,人稀而病于吏众,艺桑鲜而布帛疏滥”。他提倡栽桑,减吏,“命有不耕之田,有能兴
耒耜者听耕之。所耕之田,因为之主,垦
田滋多,岁以大穰[2]。在职七年,庐州生产面貌有较大改观,大受
淮南节度使杜佑奖赏。《樊川文集》卷18《卢搏除废州刺史制》记
唐宣宗言:“庐江五城,环地千里,口众赋重,岂可轻授。”可知直至唐末,庐州仍保持经济繁荣的基本格局。
长江北岸
舒州,是隋代
同安郡地。《
太平寰宇记》卷125记舒州怀宁县,“吴陂堰在县西廿里。吕蒙凿石通水,注稻田三百顷。开皇十八年(598年),
刺史梁慈更广沟渠,又加稻田百余顷。自贞元二年(786年),洪水涌溃,畴阜成洲,古之良田,半为沙卤”。据此可知,水堰始建于三国孙吴时,至隋唐时,续有进展,藉助水力发展稻田种植。中唐后因山洪冲击,沟渠水利破坏严重。
唐代宗时,刺史
独孤及发现舒州三万三千户,只有三千五百户交税,他改行新的
口赋,使纳税面增加,负担相对合理,激励大众努力发展生产。不久,外地旱灾,舒州竟能吸引不少流民安居,很可反映当地生产较好。《新唐书.地理志》记
舒州“地多猛虎、毒蛇”。
宪宗时,县令大力焚毁草木,民免虎、蛇患苦。《
册府元龟》卷147《恤下》记开元四年(716年)正月诏:“江淮南诸州大虫杀人,村野百姓颇废生业,……泗州
涟水县令李全确……作法遮捕,扫除略尽。……宜令全确驰驿往淮南大虫为害州,指授其教,与州县长官同除其害。缘官路两边去道各十步,草木常令芟伐,使行人往来得以防备”。泗州位于
淮北,唐代盛世,沿淮南北虎患严重。草木茂盛,淮南尤为突出,显示淮南荒地的开发尚是很不理想。
和州(
和县)位于长江北岸,是春秋时楚地。北齐占领淮南后,始置和州。隋大业时,改称
历阳郡。郡属
乌江县有韦游沟,是玄宗开元中,
县丞韦尹开凿。
德宗贞元中,县令游重彦增修,
溉田五百顷,是县级重要水利工程。《全唐诗》卷363
刘禹锡《
历阳书事七十韵》记他自长庆四年(824年)八月,由
夔州至历阳。那里,“场黄堆晚稻,篱碧见冬菁,……湖鱼香胜肉,官酒重于饧”。晚秋稻谷黄熟,湖鱼肥大味鲜,自是鱼米之乡丰盛特色。《
太平广记》卷339引《
广异记》载历阳罗元则夺同县张明通十亩田,导致张明通失业,表明历阳土地兼并盛行,并非
世外桃源。
滁州地处
江淮间,始置于隋初。大业时,废为江都郡属县。中唐时,李幼卿、关播等人任
刺史时,社会安定,“饥者粮,流者占”。“既无盗贼,人甚安之”。显示生产比较平稳。
淮水下游地区,唐置楚、扬二州。自唐初以至十国吴、唐之世,官府很注意在
楚州推行屯田。《新唐书》卷41记楚州
宝应县西南有白水塘、羡塘(白水塘北)。“证圣中,开置屯田”。白水塘陂,前代已开置屯田,唐武则天时又置屯田。
穆宗长庆中,再兴白水塘屯田.但屯田具体成效,均未见于史文。《
通典》卷2记“上元中(760—761年),于楚州古谢阳湖置洪泽屯”,地点是在
盐城县西,据说是“厥田沃壤,大获其利”。
直至五代时仍造福于民。之前,薛珏为楚州
营田使,曾废罢田官几百人,去烦政简,贞元三年(787年)三月,敕令停罢楚州营田使”[1]。《文苑英华》卷616
刘禹锡《论楚州营田表》称:楚州屯田耗费大,收成少,“刈获所收,无裨于国用,种粮每缺,尝假于供司”;因此须做重大改革,“取其田畜,授彼黎蒸,仍俾薄租,诚为至当”。将耕地与牲口分给百姓,并按
土地质量,酌情分等收税。谨案本文是刘禹锡代淮南节度使
杜佑所作,佑在淮南工作十多年(791—803年),对楚州存在已久的屯田,应有相当了解。这一主张废弃
楚州屯田的奏文,似乎未经朝廷核准。《金石续编》卷11《楚州使院石柱题名》刊列大和三年至
会昌三年(829—843年)十五年内,有十一位
营田判官题名,至少显示在
唐文宗、武宗时,楚州营田是依旧存在。《文苑英华》卷812郑吉大中十四年(860年)四月作《楚州修城南门记》云:“楚最东为名郡,疆土绵远,带甲四千人,
征赋二万计,屯田五千顷,凡兵、赋、食三者相通也。”可证唐宣宗时,楚州仍有屯田。
唐僖宗时,
崔致远《
桂苑笔耕集》卷13记“山阳(
淮安)沃壤,淮畔
奥区,地占三巡,田逾万顷”,以李昭望充补楚州营田。是知唐末楚州营田尚有万顷田地,若按盛唐制度,隶州镇诸军屯田,每五十顷为一屯计算,实有一二百屯,未可小视。楚州屯营田的收入不是很多,在低洼盐碱地由官府集中经营农作,乃是改造碱地为稻田的良好实验。
“淮海唯扬”,扬州
广陵郡是大都督府。贞观中,李袭誉为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引雷陂水,又筑句城塘,
溉田八百余顷,百姓获其利”[1]。雷陂或称雷塘,唐初已发挥其积极效益。
德宗贞元中,
淮南节度使杜佑“决雷陂以广灌溉,斥海濒弃地为田,积米至五十万斛”。据权德舆说:“濒海弃地,茭刍填淤。”这些淤泥堆积、茭刍丛生的废地,通过开凿新渠水流的灌洗,使沿海盐卤地逐渐改变成良田,“多黍、多稌,……连营三十二,积谷五十万”[2]。杜佑在扬州开设营垒三十所,上述存粮,理应是屯田收入。
唐亡以后,在
江淮立国的南唐政府仍注意在淮南推行屯田。陆游《南唐书》卷2记元宗保大十一年(953年),“筑白水塘,以溉屯田”。敕令“州县陂塘堙废者皆修复之。于是,力役暴兴,楚州、常州尤甚”。楚州白水塘,前已介绍,相传为曹魏
邓艾创修,至是可谓历史久远。《通鉴》卷291,记南唐“楚州
刺史田敬洙,请修白水塘,溉田以实边, (同平章事)冯延已以为便。(尚书员外郎)李德明因请大辟旷土为屯田,修复所在渠塘堙废者。吏因缘侵扰,大兴力役,夺民田甚众,民愁怨无诉”[1]。南唐推广屯田是以淮南为重点,以徐锴为屯田郎中原,高邮人乔匡舜、袁州人刘彦贞、庐陵人陈乔等人分任
屯田员外郎,但屯田的实效甚微。那时,中原的后周大军正在日益南逼,陆游《南唐书》卷2记保大十四年(956年),“诏省淮南屯田之害民者”。由于屯田经营不善,严重害民。周军南下时,唐民争相以牛酒迎接慰劳。可是,周军将帅竟以征服者自居,胡作非为,大失民心。屯田劳动者“操农器为兵,积纸为甲”,屡败周军。马令《南唐书》卷4记保大十四年(956年)三月,“诸郡屯田,相率起义,……处处保聚,号曰甲军,周师苦之”[2]。南唐在淮南屯田,生产上的建树甚少,劳动者为保护自己切身利益,为此作出了很有价值的贡献。
江都有爱敬陂,别称陈登塘,是汉魏之际广陵郡守
陈登所开。唐贞元四年(788年),
淮南节度使杜亚在江都西引陂水通漕,《
新唐书》卷53记修陈登塘通漕事甚详。同时,陂水还“溉夹
陂田”。梁肃《通爱敬陂水门记》云:“其夹堤之田,旱叹得其溉,霖潦得其归,化硗薄为膏腴者不知几千万亩。”[3]贞元四年(788年),疏浚填淤的官河以利通航,同时也给夹堤的众多农田灌溉带来良好效益。
元和中,淮南节度使李吉甫在高邮县,“筑堤为塘,
溉田数干顷”,宪宗大为嘉奖。元和六年(811年)拜相敕称:“淮海大都,……岁属艰食,人多愁声”;吉甫“矗以长塘,潴其天泽,变舄卤为稻粱之壤,致蒸黎有衣食之源”[4]。水利给当地农作丰收提供了良好的保证。
江淮地区早在春秋时,已有桑蚕。《史记》卷31记吴楚二国边民曾在淮南因“争桑”导致战争,争桑当与养蚕攸关。汉代有了桑蚕记录。南朝时,寿春等地所产丝绵绢布已有名。《唐六典》卷3记
淮南道赋物,也包括丝、麻二大类。在贡物中,扬州细纻’庐州交梭、熟丝布,
楚州孔雀布,和州纻綀,滁州麻、赀布,
舒州白纻布,寿州葛布[1],也是绢、布(纻、葛)二大类。盛唐时的绢布质量评估,《唐六典》卷20记舒州火麻,庐、和赀布,均名列全国第二等,扬州伫,楚、庐、寿州火麻,楚、滁州赀,并居全国第三等,庐州纻为第四等,寿州绢居全国第五等。由此约略概见,江淮平原所产桑蚕、麻布在全国所处地位已是相当重要。
江淮地区是唐代著名的产茶区。《封氏闻见记》卷6《饮茶》记“茶自江淮来,舟车相继,所在山积,色额颇多”。《唐国史补》卷下,“寿州霍山之黄芽”是名茶。《
太平广记》卷24《刘清真》记天宝中,刘清真与其徒二十余人在寿州作茶出卖。《
旧唐书》卷139记苏州嘉兴人陆贽自关中归乡,路经淮南,寿州
刺史张镒以新茶相赠。《新唐书》卷214记元和时,彰义(蔡州)节度使吴少阳“时时掠寿州茶山,劫商贾”。《文苑英华》卷916记大中时,“寿阳岁数饥,有盗贼,……货茶盗,斗变难制”。《全唐诗》卷480,记春二月,李绅至寿州,吏人告知,“
霍山多虎,每岁采茶为患。……每岁采茶及樵苏,常遭啖食,人不堪命”。由此看来,淮南产茶以寿州霍山为重点,每年吸引不少茶商,自此源源输出大批茶叶。
史称唐、梁之际,
淮南节度使徐知诰主持扬吴国政。其时吴有丁口钱,还有计亩输钱,民众很痛苦。宋齐丘建议免丁口钱,税收以谷帛为准则,并抬高价格。洪迈《容斋续笔》卷16《宋齐丘》条引许载《吴南唐拾遗录》详记其事。徐知诰采纳宋齐丘意见,认真推行,“自是不十年间,野无闲田,桑无隙地。自吴变唐,自唐归宋,民到于今受其赐”。《通鉴》卷270也说是“
江淮间旷土尽辟,桑柘满野,国以富强”。吴、唐利用税收杠杆,有力地推动了江淮间农桑事业获得了重大发展。
陆羽《茶经》卷下,评寿州茶为下等,质量不如川茶。《
新唐书》卷41记寿、庐二州贡茶,茶质应是相当良好。《
太平寰宇记》卷125云
舒州产茶,又卷103记扬州
江都县之蜀冈,“有茶园,其茶甘香,味如蒙顶”。《中朝故事》与《玉泉子》均记李德裕言,舒州茶可消酒肉毒。可证唐代江淮诸州产茶乃是前所未有的盛事。